寒冷空洞的幽冥之风接连着洞穿着一座接一座侯王府第。亚平宁的王者,里奥尔多·莫林的亲子一个接一个倒在血泊之中,这是复仇者的盛装舞会,我从白骨皑皑的克伦威尔大广场,从阴冷怨恨哀鸣此起彼伏的克尼克丝郡,从无数亡魂的幽深之处清晰的听见夜号鹰的凄冷的笑声。
克鲁奇的身后留下了五公主苏茜·莫林的尸体,她倒在寝宫的门口,伤口是从后背刺穿她心脏的剑痕。
六皇子西蒙斯·莫林的尸体,他躺在宽阔的床榻上,身体象一只龙虾一样蜷曲着,一只长矛刺穿了他的胸膛,刺穿床榻,直刺进寝宫的地砖中,以至于一条手掌宽窄的裂缝从床榻下面延伸出来。
试图用护身宝剑反抗的的七皇子被克鲁奇撕成了两半。八皇子被他摔在刻满游龙的墙壁上,气绝身亡。
杀戮仍然在继续,死亡如流星一样飞速的降临。
斯特拉特宫里的最后一位皇子在复仇者克鲁奇的面前猛烈的焚烧着,一个火人跌跌撞撞的撞倒了所有的桌子,摆设和灯座,寝宫里的每一件物品都在燃烧,但是在明亮的火光也不能掩盖克鲁奇赤红色的双眼。
被火团包围的皇子在火海中嘶叫着,两只手不断的挥舞,无数的魔法球从火团中激射而出。
这是唯一的一个会魔法攻击的皇子,但是他徒劳的抵抗却只能增加了克鲁奇复仇的乐趣。
终于,极其豪奢的斯特拉特宫变成了人间最华丽的一座陵墓,十五位成年的皇子和公主尽数被埋葬在其中。
播撒死亡种子的克鲁奇挥动左手,淡紫色的瞬间移动的魔法球体再次笼罩了我们。
我们来到了帝国皇宫的左后宫,圣克丽尔宫,这里住着里奥尔多·莫林的七名不满十六岁的子女。
就象是在亚平宁大陆上生活的每个人一样,在莫林家族充满罪恶的王权的教唆下,我的生命中不可避免的充满了暴戾、血腥、自私、残忍、冷酷。
波庞王朝的统治者使每个在亚平宁大陆上的生存者都看不到公正,看不到希望,看不到任何美好的事物;能看到的只有超越一切道德的王权,权力者的残暴和惟利是图。
王权的为所欲为使我们都产生了一个错觉,认为如果自己一旦达到权力的颠峰,那时,我们生命中的一切烦恼都会迎刃而解。
所以,我们崇尚权力,崇尚暴力,崇尚征服,崇尚欺凌弱小,崇尚惟我独尊。
仇恨已经成为我们性格中形影相随的一部分,我们太容易仇恨自己的对手,仇恨面临的困难,仇恨自己的亲人,仇恨这个世界,甚至仇恨和诅咒创造我们的神。
这是个颠覆的时代,血腥的时代,无道德无信仰的充满了仇恨的时代。
今天,复仇女神的长矛刺进了罪恶缔造者的胸膛。
人们都说,复仇女神和正义女神结伴而行。我却在复仇者克鲁奇的身上更多的是看到冥河滔天的火焰。
我不会劝阻克鲁奇血腥的屠杀,一方面是我不敢,二则是知道自己被古魔法诅咒后,已经有些心灰意冷,否则,以我嗜血仇恨的本性,甚至会请求加入复仇的行列也不一定。
但是,克鲁奇仿佛无休止的杀戮已经使我对他感觉到害怕。
远处的斯特拉特宫已经火光冲天,人声鼎沸,整个沉睡的皇城终于惊醒了,骁勇善战的帝国骑士团嘹亮的军号声响砌云霄。
克鲁奇踏入了一座寝宫的的宫檐下,在巨大的宫门前,密密麻麻的排列着十几队宫殿的卫士,他们都和我们以前遭遇的皇宫卫士一样,戴着孔雀羽翎的鹰冠头盔,全身的精致铠甲,宽大的披风,前几排的士兵手中握着长矛,靠近宫门的士兵手握着格斗用的阔身短剑。唯一不同的是,在这些士兵的前面,站立着数名盔甲艳丽的骑士首领,从盔甲和盾牌的圣徽上看,应该至少是圣骑士级别的皇家骑士。
但是,和在冥河之畔被囚禁了三百年的克鲁奇相比,实力悬殊太过明显,剧烈的刀剑撞击的铿锵之声消失以后,宫殿的前庭和走廊上布满了皇宫士兵的尸体。数名圣骑士也倒在血泊之中。
克鲁奇提着不断往下流淌鲜血的阔身短剑,左手一掌打碎了面前的宫门。
寝宫中点满了手臂粗细的红烛,火苗在狂风中挣扎着,数只灯座和红烛被掀翻在地,打翻的蜡油沾上了地上的绸缎,呼哧一声火苗窜的更高了。
数十名宫女打扮的少女畏缩在宫殿一个角落中惊叫着,而另一边的墙下,有数名衣着华丽的少年男女惶恐的睁大了眼睛,他们的旁边站着两名岁数五十上下的老年宫娥,张开双臂将他们搂在怀里。衣着华丽的少年男女紧紧的抱着身边的人,扭曲着身体,惊恐的瞥着刚刚闯进来的克鲁奇。
在离少年男女不远处,一个华贵的婴孩的摇床轻轻摇动着。
克鲁奇正准备移动他象征着死亡的脚步,一个威严的声音响彻整个宫殿。
“停止吧,博德利·克鲁奇,你的杀戮已经超越了复仇的界限。”
克鲁奇听见这个声音,浑身上下赫然一震,整个身体如泥塑一般僵硬住了。稍后,他又继续移动脚步,脚步变的更加凝重和缓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