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重要的是,那张一直冰冷的脸上出现的神采——如果说他和许老师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表现得像是个机器人的话,现在简直像是被赋予了灵魂一般。
看着看着,许老师的眼睛亮了一下,又黯淡了下去。
“出去,出去,我这不欢迎你。”许老师开始赶人了,只是声音听起来没有那么有力,夏时也只是将椅子放回原位,就顺从地退出了病房。
重新安静下来的病房,许老师突然从心里生出一种无力感,她终于知道为什么自己不喜欢夏时了:无关什么传言,也绝非什么想要发展师生恋,求而不得因爱生恨之类俗套的剧情,而是因为她在夏时面前感到了自卑。
是的,就是自卑。
就像你暑假回家,发现亲戚家冰雕玉琢的小姑娘来做客,轻而易举地将你头疼不已的高数题做了出来,而且不是一道,是整本书都写了出来,然后笑眯眯地看着你一样。
这是一种全方面的碾压。
夏时不仅年龄比她小,还能常常在课堂上将她驳地说不出话来,又长的好看,心境也比一般人成熟得多……
说真的,她现在都开始怀疑起夏时的那份处分报告的真实性了。
她既为自己的学生没有那么不堪而高兴,又因为察觉到了自己内心的阴暗面而开始自我怀疑。
“对了许老师,咱们班的多媒体其实可以线上授课,如果实在没法恢复的话,你可以试试。”夏时突然又冒头进来。
回应他的是飞过来的枕头。
……
医院的走廊上,夏时又恢复了那幅冰山一般的表情,刚才言笑晏晏的样子完全消失了,有种烟花散尽的感觉。
“你可真能扯啊。”槽点太多,稻草人都不知道从何吐起了。
“最烂的谎言是十成假,如果做到半真半假就可以让人难以分辨,而最高明的谎言却可以做到不说一句谎话,用真实来掩盖真相。”稻草人拿腔捏调地复述夏时第一次见面时说的关于谎言的论调。
“可你刚才说的九成九都是假话。”稻草人挥舞着双臂,仿佛自己是正义战士一般。
“高明的假话是对聪明人用的。”夏时把努力想爬出口袋的稻草人塞了回去。
“那你是觉得许老师不聪明喽?”稻草人充满恶意地询问。
“嗯。”
…
病房里。
“欸,枕头怎么掉到这里了?”护士开门差点被枕头绊了一下,于是弯腰把枕头拿了起来,拍了拍灰尘放到旁边的凳子上,准备待会拿去清洗一下。
“你刚才和那小子说了什么?”许老师的语气里有一点不满,虽然这位护士一直都很尽心地照顾她,可一想到现在整个医院都在传她入院的光辉事迹,她就觉得很不爽。
“什么?”护士有点迷惑地说,“许小姐是说刚才那个穿校服的男生吗?我没和他说话啊。”
“真的吗,一个字都没说?”许老师的思绪稍稍有些混乱。
“当然了,我有什么说谎的必要呢?”护士的回答很简单坚定。
房间里顿时陷入了沉默。
“咳嗯…那个,你说中了催眠术有什么症状没有?”许老师尽量装作随便问问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