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历克斯明白,歪呆提问向来如此,他不会把问话具体到“她说了什么?”而是说“她怎么样?”亚历克斯过去可真是低估这位老友了。如今,也许他总算有机会好好重新掂量一下这位朋友了。“我觉得她还是有些难以接受。她和她的同事都是如此。发现他们的助理局长是个强奸犯,还杀害了多条人命,让他们十分震惊。这件事的影响着实不小。我觉得警方有一半的人依然认为整件事是我和麦克费迪恩一手精心策划的。”
“那么她是来向你汇报案情的啰?”
“算是吧。她已经不负责这个案子了,她把整件案子的调查转手给了外面的警察,但是那儿有她的熟人,所以她也并非完全一无所知。真要谢谢她啊,还来告知我们最新的案情进展。”
“进展如何呢?”
“房车里的化验工作全部结束了。除了油漆相匹配之外,他们还在统座附近的地板上发现了一些很细小的血迹。他们从罗茜的两个哥哥和麦克费迪恩身上采集了血样,因为无法获得罗茜的DNA,警方只能通过分析她近亲的DNA。十有八九的可能性是,劳森房车里的血迹是属于罗茜?达夫的。”
“真是难以置信啊。”歪呆说,“过了这么多年后,他居然因为一片油漆和一滴血迹而落网。”
“劳森的一位同事在证词上说,劳森常常吹嘘自己在值夜班时,会把一些个女孩带到房车里和她们发生关系。我们四个人的证词也说明当晚他离案发现场很近。凯伦说检察院起初有些摇摆不定,但是最后还是决定起诉他。当劳森听到这一消息时,整个人都崩溃了。她说当时他似乎再也无法承受这些年来压在他身上的负担了。她说这种情况倒也并非罕见,她告诉我,当嫌犯们已经走投无路的时候,经常不得不一下子想要释放由自己的罪行所带来的种种压抑。”
“那么他为什么要杀人呢?”
亚历克斯叹了口气说:“当时他已经和罗茜约会了几个礼拜了,她不愿意再和他有深入的发展。劳森说罗茜只愿意走到这一步,不愿意再深入下去。她让他失去了控制,于是他就强奸了她。据劳森说,罗茜要去警局告发他。他实在没有办法,就拿起切牛肉的刀捅了她。那会儿天已经在下雪,他估计附近不会有人,所以就把她遗弃在了圣山上。他本来想让这起案子看起来像是一种仪式杀人,还说当自己听到我们几个被当作嫌疑人时,惊恐不已。显然,他不想自己被抓,但也声称不愿意任何人成为替罪羊。”
“他倒挺高尚的。”歪呆语带讥讽地说。
“我倒觉得这是实话。哪怕他撒个小谎,就能让我们麻烦不断。当初麦克伦南发现那辆‘路虎’车的时候,劳森只需说他一时忘记了早先曾看到过车子就行了。要么就是在去圣山的路上,要么就是拉玛斯酒吧关门的时候在酒吧外面看到。”
“只有上帝知道哪些是实话。但我想,没有证据前,姑且相信这是实话吧。你知道,过了这么多年,他一定认为自己已经万事大吉了,不会有任何人怀疑到他。”
“不,还有我们这几个人会追查真相。劳森过了二十五年的太平日子。接着警察局长宣布要重启悬案调查。听凯伦说,第一次在法庭上成功使用DNA后,劳森就处理掉了物证。当时,那些证据还保存在圣安德鲁斯,所以他很容易就能接触证据。当证物被转移的时候,开襟毛衣的确被放错了地方,但是其他的衣物和含有生物证据的证物是被他处理掉的。”
歪呆皱着眉头说:“开襟毛衣和尸体怎么会在不同的地方被发现呢?”
“劳森回到警车时,发现开襟毛衣还在雪地里。他是在将尸体搬到山上的路上把开襟毛衣丢掉的。他随手把毛衣塞到了树篱中间。所以,在没有其他相关证据的情况下,他一定认为自己可以安然度过重启的悬案调查。”
“后来又冒出来了个格雷厄姆。劳森唯一没有料到的就是她的家人会如此死不罢休地追查真凶。麦克费迪恩是罗茜案的真正受害者,一心一意地要找出真相。但我至今想不通,他为什么要来追杀我们。”歪呆说。
“照凯伦的说法,麦克费迪恩一直缠着劳森,要求他重新审问证人,特别是我们几个。他坚信我们有罪。在麦克费迪恩的电脑里,保留了他和劳森之间的对话记录。其中有一条写道,麦克费迪恩觉得很诧异,当晚劳森坐在巡逻车里,居然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人物。当他第一次质问劳森时,劳森显得相当急躁,麦克费迪恩以为劳森觉得他是在苛责警方。但是事实上,劳森是害怕有人留意他当晚的活动。大家都把他当晚出现在现场附近当成是理所当然。但是,如果撇开我们四个人的话,可以确定当晚在附近区域活动的就只有他了。如果他不是警察的话,那一定就是主要嫌犯。”
“既然如此,麦克费迪恩为什么还咬着我们不放?”
亚历克斯别扭地在岩石上挪了挪身体:“这个问题有些难以解释。据劳森说,他一直被人勒索。”
“勒索?被谁?”
“蒙德”
歪呆大吃一惊:“蒙德?你开玩笑吧。劳森在说什么歪理?”
“我不觉得这是歪理。你还记得巴内?麦克伦南死的那天吗?”
歪呆颤抖着说:“怎么忘得了啊。”
“劳森是站在绳子最前端的人。他目睹了整个过程。照他的说法,麦克伦南一直拉着蒙德,但是蒙德很恐慌,就把他踹下了绳子。”
歪呆闭了一会儿眼睛:“我宁愿自己不相信,但是那的的确确会是蒙德的反应。但是,我仍然不明白这和劳森被勒索有什么关系。”
“他们把蒙德拉上来后,就乱成了一团。劳森负责照看蒙德,陪着他上了警车。他告诉蒙德说自己看到了一切,而且说他一定会让蒙德为此付出代价。就在那一刻,蒙德投下了手里的重磅炸弹,他说曾经看到罗茜在拉玛斯酒吧门口上了劳森的巡逻车。劳森知道此事败露的话,麻烦肯定很大。所以他俩做了交易,如果蒙德不声张的话,劳森也同样会保持沉默。”
“这也算不上是两败俱伤的勒索啊。”歪呆冷冷地说,“什么地方不对劲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