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是县长,这点本领是有的,要不凭什么给他送钱?”男人心里嘟哝,像为自己此行找理由。墙上主人的照片照笑得很甜,他的目光不禁停留了一下。
大衣柜里没有衣服,像某个专卖店的橱柜,各式各样的旅行袋、密码箱充斥其中。他不厌其烦地一一搬出,逐个检查,全是空的,而且没发现昨晚送给主人的密码箱。留下一只青色的“NIKE”背包,其他的重新扔回原处。
梳妆台、床头柜、电视柜,所有能藏得下密码箱的地方全搜了一遍,又出去把别的房间也翻了个底朝天。再次回到卧室,男人手拎一个密码箱,不过也是空的。他有点气极败坏,主人的照片在嘲笑,扬手把密码箱狠狠砸上去,相框被打落,翻了几滚,照片滑出,继续对他笑。
“注定是人家的钱了!”男人泄气地往床上躺,抓过床头柜上的罐装香烟点燃一支。“唉!反正又不是第一次,没什么大不了的。”
抽烟自我安慰,汗消了,身上只穿球衣短裤,感觉有些凉意,顺手去扯被子。触到什么硬物?摸索拿出,是一把捆得整整齐齐的百元大钞。
“老天!这家伙和钞票同睡。”
男人激动地掀开被子,床的另一侧,是一个钞票砌成的女人。
第一章
过了春节,市面萧条,惟独招工市场比任何时候都热闹,大大小小的职业介绍所,仿佛一夜间冒出来,在街上走不到几步,就能看见各式各样的招工广告。
城里人越来越会享受了,所招的工种,一年比一年多样,除了真正招工,陪闲聊的,陪打牌的,帮看狗的,帮喝酒的,甚至临时老公老婆的,都有。五花八门,千奇百怪。外来的打工者似乎也越来越会发掘自身的潜能,不管什么工种,都有人挺身而出。
大光今天要招的工就不同一般,他招的是打手。这对他来讲,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不过,以前招的那些,是去呐喊助威吓唬人的,今天要招真正的打手。这可得秘密交易,为此,介绍人收了他五百块中介费,先见钱,再见人。
坐了二十块出租车,又和介绍人在街上走了十几分钟,大光不耐烦了,拉住介绍人问:“你他妈的,还要走多远?”
“就到,就到,你看,前面那个巷子。”介绍人手指一条路口有人擦皮鞋的小巷。
小巷的尽头是一家旅馆。进门穿过一个天井,爬了五层楼,来到一个房间。
房里很暗,亮有一盏不到十五瓦的灯,空气中弥漫浓浓的脚臭味,四个看不清脸的男人围成一圈,坐在靠里的床上,一声不吭地吸烟,目光统一聚集向大光。
大光紧张起来,这种目光让他想起第一次进牢房,那次搭上两颗门牙。
“老板,你自己跟他们讲价。”介绍人卑微地朝大光笑,知趣地退出。
被叫了声“老板”,大光感觉高大许多,摘下墨镜,用他会“咣当”响的火机点燃香烟,咳嗽两声,往空中挥舞拿烟的手,朗声道:“谁是领头的?”
“没领头的,有事就说。”光线暗,分不清回答的人是谁。
“那好吧?打断一只胳膊什么价?”大光和介绍人交流过怎么讲价。
“二千。”
“一条腿呢?”
“四千。”
“一根肋骨又怎么算?”
“肋骨谁瞧得见?明说吧,手指五千,脚趾一万,能出大价钱,割耳朵,割鼻子,割鸡巴也可以商量。”说话人像肉贩在介绍哪个部位的肉好。
大光自认大胆,也有点心惊肉跳,适应了屋里的光线,忍不住打量说话的人。
那人夹在另三个粗壮的人中间,眼皮很长,看不出眼睛是睁是闭?不是嘴唇动,以为他睡着了。斜躺的身子像个小孩,难怪刚才找不到。
大光暗骂:他妈的,臭小子敢吓我?口中说:“杀人什么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