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百家兵刃之中,刀之一门可算是极易上手,且打造容易,比起其他亦甚为普遍的兵刃如长枪及长剑等更为简单,向为江湖人士广泛使用,且于当今武林之上,五大势力的“神剑山庄”,“东海长恨岛”以及“西岳五行宗”等的镇派武学都是以剑法一途为主,用刀的便只有“南方一霸庄”一派,因此在一般江湖中人来说,近代武林的主流武学都是剑法,而刀之一门,便有点落后于人之感。文学Δ迷Ww%W.ΩWenXUEMi.COM
但此等想法便只存在于“一般人”的心里,在真正的高手眼内,刀之一道,博大精深,于武林源远流长的历史上,“刀”便曾与“剑”的地位分庭抗礼,而于二百多年前,当李唐未取得天下而隋亡之时,曾有两大高手相约,为了当时天下之争而进行过一次惊天动地刀剑生死决,传闻当年的“剑”虽已到了具能操控一切,使天地变幻,鬼神莫测之能,但与其相抗的“刀”则霸气纵横,沛然无尽,具斩断世间一切之威势,双方大战数十回合,历时一日一夜,却只能堪堪的打成平手,本需以生死才能分出的胜负,到最后因为某种已随年月而无人得知的原因,以平分秋色的战果收场。
当年那使“剑”的高人,以及“刀”之尊者,在他们战后的数年,均对于当一日战未能分出胜负而梗梗于怀,惜二人当时力纪渐长,精神气力已衰,再也难以挥自身武学的最高精华。
先说那“刀”之尊者,在选才方面既要骨格精奇,合于练刀之外,还需要抱有一夥侠骨仁义,济世为怀之心,也是他运气甚佳,在晚年之时,竟遇到了当时年纪尚轻的“不死双龙”,遂把其一生对刀的所学所感传授了他,而“不死双龙”之名之所以能在当时的武林中向负盛名,与其能得授其刀道实在影响至深。
而与那“刀”之尊者所用的法子背道而驰,那“剑”之高人在当年远赴长白山之巅,深思七日七夜之后大彻大悟,遂于当地建立了一个以剑为主的门派,以其武功及影响力,此剑派便如平地一声雷般震动着整个武林,虽然经过了二百多年之久,此剑派亦经历过种种的兴盛和衰落,甚至连名字也曾易转。
但“刀”的名声之所以不比“剑”向,却全因当年传功者的不同而产生了如此的分别,“剑”之高人生性宽厚仁爱,故选择了把自身的剑道广泛流传,冀望有缘者可领悟那剑道的无尚境界,重踏自己的至强之路而再拼那绝强刀道,但当年“刀”之尊者的传人“不死双龙”实为不世武学奇材,“剑”之高人至死亦未能遇上能与之比肩的人物,因此即使到了刀剑的下一代传人,双方都没有再作出比拼的机会,而在数十年后,“剑”之一门,亦曾出现过一位人称“江海剑圣”的强者,其一人一剑便败尽神州各大高手,但终其一生,也没有再遇到过那“刀”的传人,引为一生憾事。而跟着辗转百余年,那一刀一剑始终像是欠缺缘份的鸳侣一样,历尽千世始终未能相遇。
但就在当今江湖,“剑”之地位极高之时,传说当年继承了“刀”之尊者那绝世无双刀道的“不死双龙”传人,终于在江湖之上使出其失传多年的刀法。只见李碧峰体内甫一际起了那独一无二的螺旋之劲,大厅众人都同时间感到了整个空间的气流同像在向其所在之处流去,而那一股旋风的风眼之处,却集中在他的掌刀指尖之上,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石重贵原想此骄横少年即使战功显赫,但年纪尚轻,武功上的火候及造艺也不会强至哪里,可是现在眼见其一招中所流露的气势,在旁人眼中他便彷佛变成了一柄精鍊的利刀一般,石重贵便知道,即使自己身上没伤,武功也最多只能略胜李碧峰一线,而面对着此霸道一招的汉子亦心中一凛,浑没想到眼前这青年人不过二十多岁的年纪,手底下的功力却如此之深厚霸道,急忙功聚双臂,只见他身穿短袖杂役的装束,双手前臂都露了出来,臂上肌肉粗壮,纹理分明,显得武功路线纯走外家硬功一途。
那汉子暴喝一声,向得有如旱雷轰天一般,跟着呼的一拳打出,势要与李碧峰此招拼个明白,他年轻之时,实为****中极为厉害的外家高手,即使对手的招式再花巧,内力再强大,他也能凭着那可说是得天独厚的身体及强横的蛮力硬功,把对手硬生生的轰下,此时虽年过半百,多年来于“碧春楼”中又干着店中小役之职,鲜有与人动手,但眼下这一拳的霸道,便半点也不减当年,李碧峰虽霸道横蛮,但这多年来调兵遣将,于沙场上征战无数,年幼时莽撞乱冲的性格已不复再,现在眼见此酒楼中竟卧虎藏龙,除了石重贵这个与自己应是棋鼓相当的高手外,还有着这许多作下人打扮的奇人异仕,那店主的武功岂不更高?就在二人的拳掌将要相拼之时,李碧峰精神一紧,竟把自己的精神境界提升至当年徐铎独有的“心湖不惊之境”,把那大汉此一拳的拳锋去势,力量分布在一刹那间全感受得清清梦楚,跟着就在拼上的那一刻,李碧峰把掌刀微侧,使掌刀所指的方向微变。
在场所有会武之人,包括正倘在地上的海无咎,都不禁为此一着而面色一变,实在没想到李碧峰的武功竟高明之此,在使出如此强猛的内力下,竟还可以临时改变方向,对那汉子而言,他那强猛的一拳便如使着一条巨木破城一般,如此强猛冲前的巨力,又岂可中途转向而势道不减?而这掌刀的方向一偏,便把双方原来相拼的条件改变,那汉子的一拳本是以自身拳上最硬最强之处轰向李碧峰的掌刀,但现在那最强之处却无着力之处,相反地李碧峰那掌刀上的锋刃之处,却因改变了方向而直削向那汉子拳上近尾指的地方,只听得“嚓”的一声轻向,那汉子的拳头竟被李碧峰的掌刀破开至手臂之处,不伦蓬血花从拳上爆射出来!那汉子怒吼一声,不理拳上的伤势,强硬地把拳势直轰到底,拳劲暴下顿把李碧峰整个人震退数步,但那汉子在拳上受创后还强行劲,加之李碧峰的刀气中便带着强大旋劲,鲜血****出来后被两人的内劲冲得随处都是,便连李碧峰身上亦沾了不少。
就在李碧峰被震退的同时,只见他脚步急错,竟向后再倒退三尺,飘至众人的攻击范围之外,此着除了是防止被石重贵袭击外,还因为在那汉子刚受创后,在洪娇身后的其他五个男子,已抢了上前护在那汉子,洪娇及其身后的老人。适才一招,除了李碧峰武功高明外,那汉子的料敌不明亦是一个主要因素,但观乎“碧春楼”那夥人,明显地饱历江湖风霜,即使那汉子在一招之间受创,面上却没有丝毫痛苦失措之色,反显得毫不在乎,同样地其他人虽严守地护在面前,面上却始终泰然自若,当中一个赤着上身,作厨子打扮的人更背着那汉子笑道:“刘铁拳拳多年不动粗,岂料今天一出手便吃了大亏!”另一个作杂役打扮的人却道:“端木厨子此言对极!我想他从今天起要改名为“刘红拳”好了!一拳既出!满地通红!通杀!哈哈!”
那汉子刘铁拳拳给那些人揶揄得满脸通红,更加活像那人口中的“刘红拳”,“碧春楼”众人都不禁大笑起来,连张悦可及罗如龙等人都不禁莞尔起来,若在平常,敌人竟对李碧峰如此无视,他早已勃然大怒起来,但适才一招过后,即使他胜得十分漂亮,但已大致摸到“碧春楼”众高手的能力,刘铁拳拳的功力便深厚之极,即使自己可略胜他一筹,若其他人一涌而上,而功力又与刘铁拳拳只在伯仲之间,自己便绝对讨不了好去,因此心中一边正在盘算着对策,另一边口中却道:“想不到碧春楼卧虎藏龙,在下实在佩服之至,万料不到贵楼另一绝技却更是高明!”洪娇眼见李碧峰的语气已收敛了许多,笑道:“碧春楼好吃的东西很多,未知李将军欣赏的是那一道菜呢?”只见李碧峰面露不屑之色,冷笑道:“在下实在想不到贵楼最好吃的菜式,乃是一道“倚多为胜”!”
听罢此言,“碧春楼”众人尚未回答,只见石重贵却束了束腰带,已走上前来站在众人身前,一股万人莫敌的皇者气派顿然流露,面对着李碧峰傲然道:“无知小儿!众位前辈纵横江湖之时,你还不知出生了没有?即使是我石重贵驰骋于千军万马之时,你还不是在襁褓里哭哭啼啼?败你何需要众位前辈动手,便只我石重贵一人已是足够!”李碧峰口里却绝不饶人,冷笑道:“年纪是你们大,功业亦是你们多,一众烧柴打扫的高手,跟一个胡乱送掉江山的落难皇帝,真是绝配!”
石重贵听罢此言,心中的怒意已达顶点,却反而哈哈大笑起来,未知是笑李碧峰胡说,还是笑自己错信下属,将大好河山让与契丹胡虏,只见其越笑越向,却越笑越是悲凉,到头来笑声中竟隐有哭声,实分不清他是正在大笑,还是正在号哭,但一股寒冷无比的内劲,却随着那哭笑不分的声向中散出来,李碧峰心知接着一来的一击绝对会是石重贵的全力而且毫无保留的一击,遂半点也不敢松懈,运起“心湖不惊之境”的精神境界。
就在此剑拔弩张之时,只听得一声乾咳之声向起,众人都是心中一凛,此咳嗽之声听来甚轻,但却把厅上众人的声向全然盖过,使他们全听得清清梦楚,就活像有人在耳边轻咳一样,只见那一直坐在洪娇身后的老人竟已站起身来,只见其身材甚矮,缓缓的一步步走上前来,到了石重贵的身前,石重贵便比那老人高出了不只两个头,忙低下头来听其吩咐,那老人却没有说话,望着了他闭起双目,跟着摇了摇头,便转身缓缓的走回原来的椅子,奇怪的是,曾把千军万马号令于股掌之间的石重贵,对此老人却全然不敢执拗,原本的怒火已然全消的扶着那老人坐回椅子之内。
面对着这种情况,便连李碧峰也不知下一步该如何是好,洪娇的声音却向了起来,笑道:“面子我们已给足了,既李将军毫不领情,便该当让阁下好好地品尝一下本楼的“名菜”!”言下之意,即是要一涌而上的把李碧峰收拾掉,李碧峰暗中把内劲运遍全身防备,却没有即时动手,只是冷冷的看着洪娇,只听得洪娇续道:“但一来本楼是要来做生意的,杀人虽然容易,在我们看来便和屠猪般没有分别,但一旦杀了人便会很麻烦,即使毁尸灭迹也好,亦难保日后你的朋友妻儿,叔伯兄弟不会前来找麻烦……”李碧峰冷冷的道:“那洪大掌柜意下如何?还请示下!”
洪娇笑道:“一来我们既不想杀人,但若倚多为胜又恐李将军不服,迟些儿又会找你的军队前来,岂不甚为麻烦?这样吧,李将军可愿与楼打一个赌,若李将军胜,可随便请罗如龙师传等人出外相聚,本楼一概不再过问!”李碧峰冷冷地听着,说道:“若我输了呢?”洪娇笑道:“那便请李将军拍拍屁股就走,不要再在本楼生事之余,还需立下一道重誓,不可向任何人提起本店之事,我们等人老了,若时常有李将军此等高手前来向我们找麻烦,我等老人家可要吃不了兜着走。”
李碧峰道:“赌注既定,未知赌约如何?”洪娇笑着道:“既然一心以和为贵,我们之间便当取一不伤和气之法来解决问题,便这样吧,我们这边只派出一人,双方规定不使用任何内力真气,我方的人只要能在李将军掌底走得十招,便当是我们胜了,相反若李将军于十招之内取胜,便是李将军胜了,如何?”李碧峰冷笑道:“洪大掌柜的意如算盘打得很向呀,你们全都是武林名宿,我李碧峰若要败你们不难,但若只凭招式不施内劲,又怎可能在十招之内取胜?我劝你们还是一涌而上吧!”
刘铁拳拳及端木厨子等听得此言,都是大怒起来,但洪娇左手一摆,却把众人拦着,笑道:“李将军此言差矣,我方所派出之人,既非武林名宿,亦不是甚么前辈高手……”说话间向小春一指,续道:“……只是一名从小到大在我们楼内长大的店小二,我们便没有传过其任何武功。如此便宜的赌约,李将军不是还感到有点儿顾忌害怕吧?”
此言一出,石重贵,张悦可,罗如龙,海无咎,甚至连李碧峰本身都是大惑不解,心想洪娇等人已取得绝对的优势,却为何找一个全不会武的店中小二来打赌?李碧峰为人横蛮,但却不莽撞,一进大听之时,暗中已把厅上所有的人略一观察,海无咎的乔装,他是知道的,伏在桌上隐藏身份的石重贵,他也能感应出来,而平凡之辈如水天星及小春等身上全无任何内家真气的平凡之辈,他亦全掌握得到,故此先前才会借水天星来引石重贵出手,现在听得洪娇竟要此杂役来跟自己过招,李碧峰心中便怒不可竭,但表面上却依旧冷冷的道:“洪大掌柜不是跟李某人说笑吧?此等杂役,我一招便可把其送上西天,这又岂是什么赌约了?只是要弄污李某人双手罢了?”就连罗如龙亦不禁出言道:“这……这怎么成?”
只见端木厨子不知何时已走到了罗如龙身边,一手搭在其肩膞之上,笑道:“这位老哥,我们今次出面并非只为帮你,全因阁下乃碧春楼的客人,而此李将军又专横之极,毫不把我们这些老骨头放在眼内,才勉强出手,若阁下信不过本楼掌柜的决定,现在便请自便吧!”罗如龙一听此言,唯有乖乖的收口,但心中便充满焦虑,心想一会儿将要独自应付李碧峰,额上的汗不住的涔涔而下。
就连张悦可亦不禁替小春担心,适才自己差点与罗如龙闹翻之时,小春便曾出言相助,她眼见李碧峰武功之高,自己习武多年亦没有信心可接其十招,更不要说一望而知其脚步虚浮,浑没半点武功底子的小春?
众人的目光,都不禁全集在小春的身上,只见这年纪看来二十未到的少年,虽然个字颇高,但身形方面便比常人略为瘦削,听得洪娇竟要自己出来应付这个甫进碧春楼便一直如狼似虎的人,面色竟变得一片苍白,嘴唇之处微微抖震,显得颇为惊慌,李碧峰看着他那一片窝囊之相,刹那间亦不知该上前叫阵,还是就此离去免贬低了自己的身份,洪娇走到小春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背,温言道:“小春,这位李将军的武功虽高,但你在碧春楼多年也不是白浑的,有我们这么多叔叔伯伯在这里,你怕甚么了?”小春听后虽点了点头,但众人也知道他实在难掩内心的恐惧,端木厨子亦道:“你胜了赌约的话,端木叔叔一回儿弄数盘你最爱的小菜给你吃个饱!”在众多的“鼓励”及“利诱”之下,小春才闪闪缩缩地走上前来,站在李碧峰的身前。
李碧峰再也没有耐性跟众人乾耗下去,清啸一声,朗声说道:“洪大掌柜既划下道儿,李某人便奉陪到底吧!”向小春一扬手,说道:“小子,要怪便只好怪你的长辈吧!”他此话可绝非虚言恫吓,武功高如他此等高手,即使全然不使内力真气,但练武多年的手劲,只要打击的部位准确,绝对可随时致常人于死地,小春望了望他,始终觉得自己十分惧怕此人,心中一动,说道:“且慢!”李碧峰皱眉道:“怎样了?”小春说道:“阁下……乃武林高手,与我此等……黄口小儿过招恐有**份小子为怕高手阁下的名声有损……”说到这里,吞了一下口水,续道:“不若高手阁下由小子以兵刃……相斗,便可塞着天下间众人那……悠悠之口,未知高手阁下尊意如何?”
想这小春虽年纪轻轻,但从小在碧春楼长大,天天看着路过的商贾买卖,见事便比一般同年之人为多,更学会了一口油腔滑调,但他尚在惊恐之中,一段原本该说得理直气壮的说话顿变得断断续续的像是求饶一般,李碧峰眼见这小子虽然尚自怕得抖,但说话间态度渐渐放肆,竟以挤兑之言而迫自己给他以兵刃相向,心中杀意渐盛,点头道:“随便。”
石重贵久历沙场,便倏然间感到了李碧峰那突然冒起的潜藏杀意,向那老人低声说了数句,便走近了小春所在之处,以便随时出手相救,只听得小春听到李碧峰答允自己的要求后,喜道:“多谢!”转头向水天星说道:“水大哥,可否替我把那东西拿来?”说着向水天星身旁放着的东西一指。
水天星看着那放在身旁的东西,也不知拿不拿给小春是好,罗如龙一见到那东西,心想此倘真的遇上了个疯子,张悦可却更为担心小春的处境,而李碧峰便当场给他气得说不出话来,原来小春欲用以跟李碧峰过招的“兵刃”,却是一柄在酒楼内随处可见,寻常之极的扫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