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得了城楼之上,莫顺开领着张出尘等人走到了一所原本给守城兵将作休息之用的房子之中,便径自离开替众人张罗饮食,石守信向身旁一人低声吩咐了数句,那人点了点头,便为石守信打点余人在房子之中稍作休息,石守信向张出尘及赵匡胤笑道:“咱们到外面走走,如何?”张出尘答道:“甚好。文学迷Ww*W.WenXUEMi.COM”
三人走到房子外面,只见天色已是全黑,明亮的晚星在夜空之中闪烁不定,伴随着那一轮明月,以一片白银之光,把城外之地全映照得清清梦楚,散出淡淡的银光,极为漂亮,看着如此景色,赵匡胤不禁叹道:“从前诗仙李白,到卢山瀑布游览之时,写下了“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的绝句,但看着眼前这一景像,相信亦绝不会比那里逊色!”
却忽听得一把声音向起说道:“卢山瀑布的景致故是雄奇至极,却是随时可见,但眼前这一幕甲于天下的壮绝之景,却非要碰着如这晚一般的清澈长空,万里无云,又需遇着满月之时才可欣赏得到,若论珍贵之处可比那卢山瀑布犹有过之。”赵匡胤听得来人谈吐不俗,一看之下,只见他神色威武,露出衣衫外的手臂肌肉结实,眼中精光闪烁,显得内功火候不俗,却原来是适才在房子之中替石守信打点部下的人,石守信向他招了招手,笑道:“这位是与我同在郭将军麾下做事的铁骑指挥使王玉俊王兄弟……”说罢环顾了四象一周,再三确定没人之后,接着乾咳了一声,向张出尘说道:“是自己人,我们什么也可以说。”随即探手入怀,取出了一纸白信,上面密密麻麻的写着不少文字,向着张出尘正色地道:“水兄弟今天在大道之上把这东西交给了我,却不知有何用意?为了这东西,我与兄弟们都是立刻与习二哥道别后匆匆沿途跟着你们的马蹄痕迹赶来。”
这件事便连赵匡胤也毫不知情,敢情便是日间张出尘那神神秘秘而不肯透露的东西,张出尘看见那一封信,笑道:“石大哥是真的看不懂,还是要考较天星来着?”赵匡胤从石守信手中接过了信,只见上面写着满满的弯划文字,绝非中土汉字,石守信铁青着脸说道:“我原本也是不懂,但王兄弟年幼之时,曾在北方待过数年,却认得了这是以契丹文字写成的一封信!”赵匡胤心中一震,张出尘却从容道:“我久居南方,也是看不懂的,但在我这里,却有另一封以汉字写成的信,跟我给你那封原本是放在那载着碧翠至佛的锦盒之内。”
石守信与王玉俊都是心中一凛,赵匡胤说道:“王大哥,却不知那一封以契丹文写成的信,内容是甚么?”王玉俊尚未回答,石守信已显得十分忿怒,砰的一掌拍在城墙之上,久久说不出话来,王玉俊便道:“那是当今契丹之主耶律德光,亲自写给北平王的一通书信,上面写着已答允北平王的请求,只要把河中以北之地割让予契丹,契丹可保证北平王称帝之后,全力助其平定南方诸国。”赵匡胤一听之下亦是面色大变,怒道:“刘知远这厮竟敢以河中以北成千上万百姓的姓命,去换取攻打南方诸国的外族兵力?早知那天在碧春楼中,我便应该不顾一切的拼命去毙了他!”
此时张出尘一收平素嘻皮笑脸的神色,向着石守信正色道:“石大哥,我只要你一句说话。”石守信奇道:“甚么?”张出尘续道:“若果郭威亦是如刘知远一般的卖国求荣之人,你将如何?”饶是石守信涵养甚好,此时亦不禁怒喝:“我石守信是何等样人?若郭公爷乃此等丧尽天良的奸人,石某人便先去把他宰了,然后再自刎以续那有眼无珠,误侍妖人之罪!但郭公爷忧国忧民,一直都致力劝说刘知远莫要依附外族,恐其会走上当日石敬瑭的旧路,哪想到刘知远竟包藏祸心,暗中向契丹许下如此奸盟承诺!”因为石守信乃郭威部下的关系,他一向都称刘知远为“北平王”,但现在竟直斥其名,可见他心中的忿忿不平,原本这封书信若是由旁人所给,石守信亦必会随手撕破,痛斥荒谬,但他既知古厉生乃是张出尘,便明白到以他的为人决不会在此等事情上虚言作假,不由得对刘知远深感厌恶起来。
张出尘点了点头,他从小到大都在江湖之上打滚,虽不能说完全没有遇过好人,但龌龊丑恶之事见得多了,自不然地一向对人性都感到有点失望及有着不甚可靠之感,而英年早逝的赵匡济以及失纵多年的顾落阳,更在其脑海中定下了正直守义的典范,故此当他遇上了勇抗胡虏的石重贵之时,即能立下重约为其效力,现在听到了石守信口中所说的“郭公爷”竟亦有着一夥济世为怀之心,不由得感到有点神往,从怀中取出了一封信,递了给赵匡胤,笑道:“这封你们一起看吧!全是看得懂的汉字。但请先作好准备,不要因一时气愤而撕掉这封珍贵的信。”
赵匡胤接过信来,向石王二人说道:“我读出来可好?”石守信点了点头,赵匡胤朗声诵道:“习霸月吾弟,自五年前一聚,别来无恙?今奉我主德光之命,为尔主送上亲笔书函,以修两邦永世之好,他日我主铁骑君临中原,裂土封王,名册之上,吾弟定必榜上有名,届时莫要忘了愚兄穿针引线之德。下月令尊大寿,愚兄定必上门到贺,再与吾弟详谈当中明细。”读到这里,顿了一顿,续道:“道兄通心剑。”
一直听着此信内容的石王二人只感到越忿怒,赵匡胤语声甫毕,张出尘便道:“北方江湖之上可有这通心剑的名号?恕我孤陋寡闻,从来没有听过。”石守信则怒道:“想不到这江湖之上大大有脸的习家,竟勾结契丹胡狗,怪不得对郭公爷如此着意结纳,相信就连郭公爷亦不会知道他竟是刘知远手下之人,替他办此通番卖国之事。明天一早,我便把这消息传开,再广结武林中的同道朋友,就此拿着此两封信到习家兴师问罪!”赵匡胤与王玉俊一听此言,都是齐声说道:“万万不可!”
王玉俊说道:“我们既手握如此重要的证据,便万万不能轻举妄动,以免打草惊蛇。再者,我们都是郭公爷手下之人,此事又涉及刘知远,需得先与郭公爷商量后再作定夺。”赵匡胤点了点头,接着王玉俊之言说道:“据闻刘知远登位称帝在即,我们手上现在拿着了他从契丹借来的兵马大权,他迟一天亲眼看见这通书信,便迟一天登基就位,信既已给我们截下,习霸月若要通知契丹那边,即使再快也要半月以上,足够我们从长计议。”
这一番话只把石守信说得连连点头,他于盛怒之下,思绪已不如先前般沉稳,但直至此时,张出尘还是没有说话,赵匡胤深知这个义弟的满腹智谋,便道:“兄弟你有何计策,不妨详细道来。”张出尘摇了摇头,说道:“当如王大哥及赵大哥所言,一切需当从长计议,只是我在想,习霸月这种奸徒虽然可恶,说到底却只是契丹人的一条狗,才不用花那么多心思在他身上。”石守信说道:“那我们就此放过那厮?”
张出尘听着他的语音透露出不满之意,急忙连连摇手,笑道:“石大哥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我是说,若果郭公爷点头肯,以他与刘知远的关系,安排我们见他应该不是甚么难事,到了那时……”随手作了个砍劈之状,续道:“咱们一涌而上的,解决掉这个出卖百姓的恶贼,岩不快栽?”
这次却轮到了赵匡胤等三人面面相觑的,差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但转念一想,便觉得这才是最根本的解决办法,宰了一个习霸月,还是会有第二个,刘知远一日不除,中原百姓还是会有着遭到契丹铁骑蹂躏的危险,张出尘说话之后,目光却如鹰隼般察看石王二人的神色变化,只见王玉俊过了一会,呼的一声吐出了一口长气,向张出尘举起了姆指,赞道:“真英雄!好汉子!”
需知那刘知远既已将为一国之君,除了他自己本身已属一流好手之外,他身边还随时随地都围满了不少从武林中招揽而来的高手,单是要暪过一众高手的感应而接近刘知远已是万分艰难,更不说要把他宰掉,而即使真的能把他杀了,所付出的代价亦应已相当不少,能否逃脱更是没人可以保证,因此张出尘这一建议表面上虽看似简单,但实则才智,武功,胆识缺一不可,非等闲之辈所能提出,石守信沉默片刻,却倏然间面见刚毅之色,腰板一挺站直了身子,说道:“我们这就去见郭公爷,向他献策!”
到了此时,赵匡胤终明白到为什么张出尘先前拒绝到石重贵那儿与他会合,却坚持要到此地方,说只要办成一事,当能对石重贵重夺江山之举大有帮助,却原来是要借郭威之力,把刘知远铲除,若果事成,除了可为中原除不伦害,亦可顺道招揽石重贵的旧部重新效力,具一石二鸟之功,这确是一桩大胆之极豪赌,筹码却用上了自己的性命,此等赌命的作法,与父亲赵弘殷一向所教他的便大相庭径,可是不知怎么的,在听罢张出尘的说话后,他的胸中便有一股热血上涌的感觉,不自觉地点了点头示意赞同张出尘的提议,张出尘眼见他们都赞成自己的想法,心中大喜,笑道:“我们现时不能去见郭公爷,可否请石大哥遣人去请郭公爷亲来此地?”
石守信面见为难之色,说道:“郭公爷这些日子来均忙于军机要事……”张出尘却打断了他的话头,说道:“今次干这件事,时间是最大的敌人,若给习霸月先派人与契丹联络上了,到时我们即使杀了刘知远,亦阻不了契丹铁骑的入侵,但此间东门县之事未了,我等岂可抽身而去?故此派人请郭公爷到来应是最快的解决办法。”若论机变多智,能言善辩,石守信又如何是张出尘的对手,但这次的计策之中,却全仗郭威支持与否,张出尘在与他素未谋面之下,竟如此大架子的要其亲临,实在是大大的不敬,故此尚在迟疑,王玉俊明白石守信的顾虑,毅然向石守信说道:“石大哥,我去!”
石守信听着脸现喜色,知道除了自己之外,郭威最信任的便是王玉俊,他既肯自动请缨,当是最好不过,于是说道:“王兄弟万事均需小心在意,请郭公爷到来之时,只说有十分要紧的军情,切勿提及当中因由,以免走漏风声,或给奸细知晓我们的计策。”王玉俊点了点头,转过身来向张赵二人拱了拱手,笑道:“今日有幸得遇两位公子,三生有幸,古厉生乃当世英侠,为百姓安危甘愿干冒大险,真是闻名不如见面,王某佩服,当尽在下那三寸不烂之舌,劝动郭公爷亲临此地相讨大事!”赵匡胤与张出尘忙抱拳还礼,张出尘笑道:“王大哥快些回来,咱们办妥事情后一起喝个******痛快!”
石守信瞧着站在远处守冈的老兵,开口问道:“这儿究竟生了什么事?”张出尘便把从进城之时,到适才莫顺开告知他的一切,详细的说了一片,石守信听罢静静的思索着,良久未有作声,这一片沉默最后被赵匡胤打破,只听得说道:“整件事有太多未知的地方,我和水兄弟都想只能暂借城门之利,以保着城中百姓的安危,长此下去还是需要以军队来重新守城,方为上策。”石守信点了点头,王玉俊插口道:“但此处乃刘知远的领地,我们的军队便不便插手,再者,难道那袁千河便真的就此弃城?但身为城中守将竟带兵私逃,刘知远会放过他吗?”石守信说道:“王兄弟,你在劝说郭公爷之时,顺道把这城的情况如实告知,请他定夺。”王玉俊亦越来越感到事情的严峻与时间的紧迫,听罢此言再不打话,向三人点了点头,转身便走。
待王玉俊走后,张出尘说道:“在我心中,却有一人可助我们更了解城中情况。”随即往城门之下一望,不由得拍手笑道:“一说曹操,曹操便到!”说罢就此往城楼之下走去,赵匡胤不解,探头一望之下,却见到是刚才被张出尘差回吴伯家中的童百名已折返回来,在其身旁多了一个身形纤弱的女子,却是吴伯与吴嫂的女儿吴瑄兰,正要叫石守信一起跟着张出尘走下城楼,却见石守信望着张出尘的背影,面上露出了极其古怪的神色,赵匡胤忽然想起一事,向石守信说道:“我这个兄弟身上一向有个毛病,故在等闲之时,便不会运起丝毫真气内力,以免触到旧患。”这话正好解了石守信心中疑惑,盖因他忽然之间便留意到原本张出尘身上所散出来的气派竟消失得无影无纵,步行之时双腿泛力,宛如一个全不会武之人一般,而听着赵匡胤的说话,石守信亦不禁想到,张出尘身上的毛病莫非与当年石敬瑭一役中所受的重伤有关?
张出尘走到城楼之下,随即高声叫道:“小兰!”吴瑄兰见他到来,本是欢喜,但听得他竟忽然间对自己叫得如此亲热,不由得面上一阵飞红,身子微侧的不敢面向着他,张出尘走了过来,笑道:“劳烦金兄走了这一倘,怎么还把小兰带来了?”吴瑄兰听他不断地这样称呼自己,更感害羞,一张脸直红到耳根里,轻声说道:“娘亲叫我把这些饭菜带给你……跟赵……赵大爷……里面还有一盘水煮猪肉,说是……说是给你的坐骑的……”说着便把手上的东西递了给张出尘,眼睛却不敢直看着他,张出尘缓缓接过,微微笑道:“有劳小兰了。”吴瑄兰忙把手放开,低着头向张出尘微微一点,转身便走,童百名向张出尘怒目一瞪,便欲随她离去,张出尘说道:“金兄弟慢走,在下有一事请教。”童百名停下步来,但却没有转身,冷冷的道:“水大爷有何指教?”
眼见童百名对自己毫没由来的充满敌意,张出尘只道他还记挂着自己先前妄自开城以及出手探他经脉,遂走到他的跟前深深一揖,诚恳地道:“先前种种都是在下行事鲁莽,多有冒犯,冲撞了金兄弟,还请大人有大量,恕过在下之失!”童百名为人心高气傲,自少体弱多病,最恨别人恃强凌弱,不可一世,现在见张出尘诚心道歉,心中的气也就消了,面色稍和,说道:“未知水大爷要问在下何事?”张出尘也不再转弯抹角,劈头便问:“那韩家寨的寨主韩重,究竟是何许人?”
童百名听罢,长长的叹了口气,此时赵匡胤及石守信亦已走了下来,眼见已失去了吴瑄兰的纵影,赵匡胤奇道:“吴姑娘呢?”童百名看着张出尘等三人,语意复又变冷,说道:“我说的东西你们会信吗?”忽然之间,城楼之上传来了一阵号角之色,四人都是一凛,赵匡胤与石守信一马当先的向城楼之上急奔而去,张出尘把手上的饭菜器具塞了给童百名,正要紧随他们而上之时,童百名一把抓着他的衣衫,正色地道:“你要答应我,尽可能地也不可伤韩家寨任何一人,如何?”张出尘只感奇怪之极,童百名一直都致力留在城中帮忙,为何又叫自己不可伤害韩家寨的人?当下也不及细想,轻轻挣脱了童百名的手,快步急上的跑回城楼之上。
张出尘略一眺望,只见一行约数百之人,手持着火把正浩浩荡荡的往东门县城缓缓走来,把周遭的地方照得亮如白昼,这时已赶回城楼之上的莫顺开急喝一声:“弓手备箭!”各老兵都是立把箭拿出,搭在弯弓之上,但由于年老乏力,架着弓箭的手都不由得抖了起来,石守信见状忙向已从城楼房子中走了出来的部属下令:“快帮忙备箭!”
又过了不久,那数百人中为的已走到了接近东门县城附近之处,张出尘心中一边盘算着,一边向赵匡胤说道:“再让他们接近便难于控制,要先把他们停下,弓箭我可不行,赵大哥你箭法不错,这次由你来吧。”他当年在隐龙村口,曾亲眼目睹赵匡胤随手便把空中飞鸟射下,赵匡胤虽会意过来,但心中却感到一阵奇怪,自己在这个义弟面前从未过一箭,为何他竟知晓自己精通弓箭之道?但当此情况也没有细问,从一名老兵手中接过弯弓,左腿一个弓步踏了在城墙边上,把利箭搭在弓上,那条十分结实的军用弓弦被他随手一拉之下,竟满满的张开,骤然之间,赵匡胤的精神高度集中起来,腰板微挺,左手微举,接着右手一放,那一支寻常不过的利箭竟倏然间化为一度疾奔的流星般,向着那行人的队头疾飞过去!
而那一行人眼见尚未走进弓矢的射程范围,均没有多加提防,倏然间看见从城墙之上,竟有一道异样的银光急射而来,除了心中大吃一惊之外,都是立时举起兵刃准备挡格,当中就只有一人仍旧稳若磐石,丝毫不为所同,低声微微一喝:“别慌!射不中的!”
只见赵匡胤那雷霆万钧的一箭,在将要射到队伍之前,竟忽地改变方向的向地上急坠下来,只听得“噗”的一声轻向,那一根箭已直挺挺的插了在地上,而所在的位置却正好是队伍欲要前行的地方,箭尾之上的毛絮尚在余力之中来回摆动,彷佛在警告着众人莫要再向前行一般,那为之人虽看穿了赵匡胤的箭会急停下来,但却没料到它还能直插入土,深入半尺,显得即使射到这么远的距离,箭上还留有不弱的余劲,且利箭的势道准绳之极,绝对可以射中来者任何一人,遂右手一摆,大喝一声:“暂且停下!”跟着他之人都是立即停下步来,,而后面的人即使看不见为那人的手势及喝令,但都是一起停下来的一点也不见混乱,且队列整齐,丝毫没有被赵匡胤的劲箭吓到。
石守信及其部人之人虽久历战阵,亦鲜见射术精湛如赵匡胤之辈,都是轰然喝起采来,张出尘眼见那一行已暂时停了下来,随即向石守信道:“石大哥,轮到你了,先稳住他们,待我看看有否机会擒下他们的头儿。”说罢便往走向城下的通道走去,赵石二人虽不知他为何如此安排,但由于对他的智计安排均十分信任,故此都是凛然照办,赵匡胤取过了另一支箭,拉起了弓准备随时支持,石守信则向城头之上的老兵作了个手势,示耳他们掩起双耳,随即气运丹田,一股真气倏然间直涌向喉头之处,于城墙边大喝吐出:“是日天色已黑,城门早闭!诸位若想进城,可择日卸下兵刃再来!”此数句说话便鼓足内力向外震出,声音远远的送到每一个人的耳中,饶是城楼之上那些没有内功的老兵在近距离下虽掩着双耳,还是被他震得头晕欲呕。
就在城楼之上与接近东门县城的那一行人相互对峙之时,张出尘已走到城下,竟见到了吴伯吴嫂,以及去而复返的吴瑄兰,在她身旁站着的却是童百名,张出尘铺一见到他们,随即喝道:“十分危险的!快离开这里!”吴瑄兰因为听到了号角之声,担心之下便在归家途中折返的回来,现在被张出尘这么一喝,不由得眼眶一红,差点没掉下泪来,张出尘再不理他们,径自走到了城门之前,提气运功,从奇经八脉之中如饮鸠止渴一般,提取那会侵蚀自己生命的真气,随即劲聚臂,把门闩托起,再微微的把城门拉开至一人出入的大小,接着清啸一声,只见一度黑影急的向张出尘奔来,却是他的坐骑野猪飞花。
张出尘向着把守城门的兵士说道:“无论怎样,也不能把城门打开!”众人眼见他如此举动,都猜想到他下一步想做什么,不由得大惊失色,童百名叫道:“你也知道危险!干么这样独自出城?”吴伯却泪留满面,不住的叫道:“儿啊!不要再离开爹了!儿啊!”张出尘回过头来,眼见吴家的人都是满脸关怀之色,心中一动,随即笑道:“只是出去走走罢了,爹你不用担心啊!”吴嫂听得他竟顺着吴伯的疯病称他为爹,心中一阵感激,不由得掉下泪来,吴伯听得张出尘这样叫他,倏然间灵台一片清明,疯病忽止,叫道:“莫要冒险!”
童百名却是大惑不解,从小到大,他都一直与病魔抟斗,深知软弱无力之苦,长大之后,身边所生的种种恃强凌弱之事如袁千河乘他的父亲金环病重之时夺其城主之位,在不敌韩家寨后又强行徵拉壮丁离城,均使他对身怀武力者心感厌恶,对人性失望之极,实在不明白当此情况,张出尘非但不逃,还孤身一人,欲要出城与来者相抗,使他不由得对张出尘大为改观。
听着众人的叫喊,张出尘再也不理他们,骑上了飞花之背,缓缓的步了出城门之外,右手一摆,喝道:“关上城门!”守城的士兵随即把城门重新关上的,再以门闩牢牢的扣上,来者为那些人全都看到了城门打开,但由于赵匡胤适才一箭,为那人便没有轻举妄动,随即看见了正缓缓走来的张出尘与飞花,这一幅景像便见所未见,闻所未闻,过了不久,一人一猪已走到了他们前面约十丈之处,张出尘在飞花背上轻轻一拍,随即停下步来,目光直射向为那人,而为那人亦不禁细细打量这奇怪的人,以及奇怪的猪,双方就这么对峙着,良久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