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汗和眼泪濡湿了鹿月的乌发,她像要溺亡的人还没完成最后的使命。她想见到一个人,但像忘了一个特别重要的人,心脏处闷痛难受个不停,指节攥紧被子用力到发白。
在她仅存的意识里,只有空洞的黑上面点缀着血的鲜红,那是谁的血她怎么都想不起来,好多好多,根本清理不干净。她知道,她要救一个人,救一个没有她就会死去的人,可她找不到他,心疼的紧,她知道那个人一定对她很重要。画面一转,是一个孤寂欣长的背影,微微抬头,原来他在与月亮遥遥相望。
因为有人和他说过——想我了就抬头看看月亮。
他破碎不完整,泥泞又自卑,落寞且疏离,心若飘絮无处逢生。
他转身,混沌的黑后迸射出寂寥的白,光影交错间,她与他突如其来的对视,她看不清他,但他的眼里全是她的倒影。
他说,我最喜欢看月亮了。
以前偷摸的看悄悄的看,现在终于能光明正大的看,他的福气还在后头。
她想看清他,于是不假思索的走向他。
周围的一切渐渐清晰,连同他的脸。意识回笼,她想起来了,那是顾瑾怀,是她的先生,是世界上最爱她的人。
他好像在说“救救我,别放弃我”,表情痛苦又受伤,但目光灼灼,眉眼一如既往的深邃好看,温柔似水,从始至终都只追随她。
他的心口处血流不止,她特别想抱抱他,一瞬间手臂落空,床上人儿转醒。
鹿月猛地坐起,翻身下床,刚打开门就撞上拿着病危通知书来找她的林子轩。
“你醒了啊,这个,得家属签一下。”林子轩没有丝毫怠慢,正准备进去找她呢,没想到她刚好醒了。
“好。”鹿月颤抖着手握住笔签下自己的名字,然后跟着他到急救室门外继续等待。
好像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她刚好醒来,在他最需要他的时候。
鹿月在心里默默祈祷着:爸爸妈妈,求你们一定要保佑阿瑾平平安安的,我真的很爱他,没有他的话我也会活不下去的,爸爸妈妈你们要是还在就好了……
至亲至善的亲人,就是孤立无援的时候最温暖最想要依靠的存在,他们无尽包容和宠爱,给予自己对抗全世界的勇气。
经历过上一世的事情她才知道,爸爸妈妈走后,世界上唯一一个真心对她的就只有被她一次又一次推开的顾瑾怀,他笨拙真诚的关心和照顾,让今天的她突然明白了家属两个字的重要意义。当时的他就是在尽心尽力的照顾她父母接连去世的悲恸感受,在竭尽所能的成为她的依靠和后盾,无时无刻都在保护她。
在接连失去父母的沉重打击后,她收到过一封信,信的内容是在开解鼓励她,字里行间都是陌生又熟悉的温柔和力量,署名是“第一千封信。”
那是她十九岁那一年最值得感动的美好,可惜,她当时以为是顾墨辰写的。现在想想怎么可能是他呢,他写不出那样的话,也不是那种性格的人。
她总感觉忘记了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不然为什么刚好是第一千封信呢,前面的九百九十九封呢?
九百九十九封都在他那,第一千封出现在她这,然后他把她娶回家,一千封以后的信都是婚后生活里写的。
她想捂住他的伤口,但不停有人捂住她的眼睛,奋力拨开那些痛点,嫌血流速度慢,洋洋洒洒的又落下一场如血的盐。
伤口,又难愈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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