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突然不语,他心急地追问:“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的莫八年前,我在到柳州的路上遇到了抢劫,有个强盗一刀砍在我肩上,划破了那只凤凰,还在我身上留下一条丑陋的伤痕,我嫌难看,所以请巧手匠人顺着伤痕刺出一幅图。从此之后,世间再也没有欧千凤,只有花蝴蝶!”
思忆前尘,怨恨如狂潮般汹涌地袭向她,她硬生生的忍下了,垂首掩去眸中的冰冷,假意叹息着,嗓音却无法再像原先一般娇柔,隐隐透出一丝恨意。
李玉浚怔怔地望着她肩上的刺青,半晌无语。
那刺青由肩头延伸入胸口,虽然被肚兜遮掩而不知到何处才停止,但仅仅就他所见到的,已是一道极长的伤口。
这一刀对纤弱的凤凰儿来说,绝对足以致命!
想像当初她无力的倒在血泊之中,他不由得一颤。又想,如果没有人救了她,今日他或许连她的尸骨都找不到了。
她的身子向来柔弱。那一刀她是如何捱过来的?
治疗之间,她又受了多少的苦?
光是想,他就觉得心中阵阵抽痛。
“凤凰儿……”
他哑着嗓子,低声轻唤她的昵名,幽深的墨瞳承载着心痛和怜惜,更有着不容错辨的自责。
听他唤着当年情浓时的称呼,欧千凤有瞬间的失神,但随即想起了原先的计划。
努力平缓心绪,恢复原先的从容,她抬起头,嫣然一笑。
“你……怨我吗?”
李玉浚颤抖着轻触她肩头上的刺青,手指刚刚碰到便匆匆收回,欲言又止地凝视着她娇艳的容颜。
欧千凤望着他爱怜又愧疚,仿佛怕碰疼她的神情,心中暗暗冷笑,表面却不动声色,决定顺着他的戏演下去。
“我的伤早已好了,你不用怕弄痛了我。不信的话,你可以摸摸看。”
柔声说完,她拉起他的左手放到右肩上,白嫩的左掌随即覆上他的手背,领着他的手缓缓的沿着刺青抚下。
李玉浚有片刻的迟疑,却无法拒绝她。
八年了,他终于真实地触碰到他日夜思慕的人儿,教他如何舍得推拒她的温柔?
手指感觉到微凸的伤痕,想到这道伤带给她的苦楚,他的触摸越发的轻柔,带着诉不尽的怜惜心疼。
伤好了,但伤痕仍在,提醒着他未尽的承诺。
“都是我的错……”他幽幽长叹。
听着这声叹息,她心中一震,停下了动作。
重逢至今,第一次听到他认错,她深藏的爱念悄悄突破了心防,但心中满盈的怨恨却仍无法消解,爱与恨纠结成一张细密的网,困住了她。
“为什么你要认错?”含怨的水眸腊凝着他,带着痛苦和矛盾。
如果他不认错,她绝对可以狠下心报复彻底,不但要将他玩弄在股掌之上,更要令他身败名裂,一无所有!
可是,他偏偏认错了……因着这声叹息,不论她原谅与否,恨他或爱他,都是一样的痛苦。
而问出了那样的问题,她想听到怎样的回答?
再一次的认错、道歉?抑或是否认?
她的心思连她自己都无法知晓。
眼看他口唇欲张,欧千凤突然感到心慌,右手匆忙掩住他的口。
“别说,我不要听!”
“凤——”李玉浚有些讶然,脱口便要唤她的名,但只说了一字,随即被她阻止。
“别再叫我凤凰儿,至少今晚……今晚别这样叫我……”
她的声音渐渐变得轻渺,带着令人心疼的恳求,双手紧紧握住他贴着她胸口的左掌。
凝望着她轻蹙柳眉,柔弱可怜的模样,他不自觉地点头,右掌温柔地轻抚着她的粉颊,垂首低语,“若你想抛开过去,那……我该唤你什么?蝴蝶?还是蝶儿?”
“只要不是凤凰儿,蝴蝶也行,蝶儿也好。”她舒展眉头,微微一笑,只是笑容里仍带着难掩的愁思。
“蝶儿……”李玉浚低声唤着她,语音里尽是缠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