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这儿到处都是血。我想我们救不活她了!”
苏珊·查康就这么躺在床上,因失血过多而濒临死亡。。其实这对她来说也没什么。反正自她十三岁以来,她的整个人生就没怎么让她好受过。这会儿她完全感知不到外界,而在意识里,她正沿着不安和死亡的隧道越坠越深,过往生活中的细节在脑中回放。回忆把她带回了导致此刻处境的那一天。此刻她刚把两条无辜的小生命带到这无情无义的世界上,而她自己的生命正快速流逝。
苏珊看见了她亲爱的爸爸,还有搂着她哥哥的妈妈。她哥哥正俯视着她。她听见了可怜的哭泣声,还有她哥哥那恶魔一般的可怕笑声。一幅画面在她暗淡的双眼前展开。
“医生,我们得给她静脉注射。血钾过低!脉搏停跳了!”
苏珊·查康是个相当冷漠的人。她独一无二,美丽性感,有她自己的一套做事方法。她可以在一段时间内以全部的热情全心地欣赏一个人,然后在她感觉那人未来于她无用的时候甩掉他。而现在,她正在残酷地甩掉的,是自己的生命。
她直直地躺在抢救室的病床上,只能算作一具有心跳的躯壳。她已经丧失了斗志。她在生产第二个孩子的过程中失血过多,被扔在那儿等死,这也让她沮丧,看不到希望,觉得这世上再没有什么值得她去拼命了。意识里的她已经快走到那条隧道的尽头了,她能看到一幅幅画面从眼前飞过,就像在播放一首永远不会结束的《有人做,有人错》。
在十三岁之前,她一直白璧无瑕,性格活泼,和朋友们一起游荡在外。她的好多女友都已经冲破禁锢,尝食了禁果,但苏珊没有。她一直和那群以墨西哥传统方式以及天主教形式举行聚会、狂欢畅饮的朋友们相处,而且坚持保持贞洁。对苏珊·查康而言,剥夺了她未来的不是外面那群恐吓着要抢走她贞洁的朋友,而是她的家庭。
她曾有一次与她那所谓虔诚的哥哥断绝了联系。就是她这个哥哥,在她父亲离家期间,几乎逼得她不得不离家越远越好。她讨厌他看她的方式,那能让她起一身鸡皮疙瘩,并不禁为自己的安危担心。他的眼睛和常人不同,盯着她的时候总让她觉得他对那种事一定有什么特别的嗜好。
这个十七岁的即将成年的大男孩,本应该扮演一个苏珊可以吐露秘密,可以信赖和依靠的男性,但他最后却成了苏珊恐惧的来源,让处于十三岁这个敏感年纪的少女感到困惑又害怕。当然,苏珊其实并不太像一个十三岁的胸部扁平的小女孩,她看起来至少成熟了五岁。但她仍然是朵含苞待放的花!他却侵犯她,闯入她的房间,一直盯着她看。每次从恐惧中醒来,看到他正盯着她,苏珊都在告诉自己:待在街上更安全。而后来,“站街”成了她永远没法彻底摆脱的生活常态。
苏珊也告诉过妈妈她哥哥的种种反常行为,但妈妈只是解释说,那是因为她哥哥对她保护过头了,还指责苏珊自己思想不纯。她甚至已经开始怀疑自己了。但在心里,她很清楚她是对的,她从没有做过什么特别的事让她哥哥有理由这么卑鄙地对待她。这个原因让她开始疏远妈妈和哥哥。但她还有爸爸!
苏珊不敢跟爸爸透露关于哥哥的一个字,无论是他的不轨行为,还是他那再明显不过的意图。她知道爸爸会因为哥哥对他小妹妹的不轨想法而狠狠地打他,甚至可能会杀了他。她能在这栋房子里继续和哥哥以及她那让人“敬爱”的母亲一起住下去,完全是因为爸爸的保护。苏珊甚至很清楚自己在疏远家庭成员上有多厉害,也已经接受了她这种生存而非生活的模式。尽管如此,对苏珊来说,夜色依然平静。她的爸爸就在那儿,他爱她!是爸爸和她的亲密关系让她努力做一个好女孩,一个好学生,一个好天主教徒。爸爸为她感到骄傲,是他的存在让苏珊有勇气面对一切。但她的生活还是分崩离析了!
“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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抢救室里,苏珊·查康躺在那儿,毫无生命迹象,一个护士还在大叫。
“她没有心跳了!我摸不到脉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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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脑海深处,苏珊暗淡的眼前正在重复播放她生命中最糟糕的那一天。在苏珊·查康垂死的大脑里,她还能清楚看见她十五年前看到过的画面。她一直无法忘记当时看见父亲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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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需要肾上腺素!现在就要!”医生在抢救室里下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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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苏珊的脑海里,她看见母亲走进摆放着父亲尸体的卧室,她那痛苦的母亲开始尖叫,声音就像某种中东挽歌——虽然她一直对父亲嫌恶有加,甚至在父亲去世的前一个晚上都还是这样。
这一切都在苏珊脑海里回放,如此真实。她想起来,在那个如此让人痛苦的早上,她哥哥甚至都没进房间里来!父亲近来的身体状况是那么好,但就像多年前一样,苏珊——她父亲的宝贝女儿——再次被抛弃了。她无法相信地盯着床上父亲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