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振和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六点多。
病房里开着灯,窗外天色昏暗,树梢上悄悄地爬上了一抹嫩绿。
“师父,你醒了……”
熟悉的声音响起。
戴振和看着病床旁肤白唇红的女娃,失去意识前的记忆在慢慢恢复,半晌,他的视线才迅速落在四周,拧眉问:“戴成叶那小子呢?”
望舒温声说道:“现在快到晚上了,师兄去买饭了……”她又说道:“师兄在医院照顾了您一整天,还一直叮嘱我师父您醒来后要第一时间告诉他……”
戴振和脸上有着明显的怒气,然而话还未出口,被望舒摁铃喊来的医生和护士鱼贯而入,打断了戴振和。
一系列简单检查后,医生说道:“病患没什么大碍了,但是血压有点高,老人家平时要多注意一些,部分身体检查结果明天下午五点前才能出来,还有一部分需要老人家配合,如果想出院的话,明天下午可以办理出院手续。”
望舒一一记下。
谢过医生后,望舒才将医生送了出去,一回来,戴振和又怒道:“我怎么不知道我要做身体检查?”
望舒说:“都是我不好,师父你要怪就怪我吧,师兄送你过来的时候,我看到医院公众号说今天做身体检查买一送一,正好师父您人也来医院了,而师兄年纪又还小,我在扬市没有什么认识的人,就自作主张给您用了……”
望舒有些不自然地问:“师父您不会和我生气吧?”
戴振和的面色有所缓和,怒气肉眼可见地消失了。
望舒顿觉黎洲料事如神。
他离开医院前还特地跟她说了,如果戴振和醒过来问起体检的事情就这么说。她把黎洲教她的话,一字不落地背下来了。
幸亏有黎洲教她,不然师父一生气,板着张脸,她就有些害怕。倒也不是害怕师父生气,而是害怕处理这样的场合。
戴振和此时的声音仍有几分虚弱,说道:“我也很久没做过身体检查了,还是你想得周到,不像戴成叶那兔崽子,整天就知道气我,都十八了还没定性,想一出是一出……”
一顿,戴振和似是想起来什么,忽然盯着望舒,问:“最后两样展品进度到哪里了?这几天怎么没有给我发进度?”
望舒有些心虚,视线也不敢看戴振和,四处乱瞟,说:“我……我这几天有点不舒服,暂时搁置了,今天来医院后感觉好一些了,等回去后会立马赶进度的。”
戴振和久久没有说话。
望舒生怕师父批评她,正想说点什么时,戴振和忽然长叹一声,问道:“小舒,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望舒倏地抬眼:“啊?”
戴振和看着她,说道:“我知道你是个很有天赋的孩子,放在以前就叫老天爷赏饭吃,你来扬市三年了,我能教你的都教你了,你这些年的努力我也看在眼里,你对于通草花是怎么想的?”
望舒冷不防的就想起了黎洲今早说的话——
“据我了解,如今通草花唯一的继承人只剩下你的师父戴振和,他年事已高了,一直在寻找合适的继承人,而他的孙子,也就是你的师兄戴成叶并不没有多大的天赋,你师父极有可能会选择你成为他的继承人。”
她当时还斩钉截铁地表示“不可能”,可如今听师父的话里话外,显然就是有这个意思。
一时半会的,她还没有想好。
幸好这时戴成叶回来了。
戴成叶一回来,戴振和就不说话了,又板起一张脸。戴成叶这回乖巧得很,为戴振和忙前忙后的,不管戴振和怎么说他,他都不反驳。
戴成叶给望舒买了一份盒饭。
望舒吃过晚饭后,戴振和便说:“时候不早了,小舒你回家吧,医院里有成叶就行了,明天我出院你也不用过来,现在最重要的是展品的事情。”
见师父没再提之前的话题,望舒微微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