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苟顺手中竹片劈头挥下,这次打的却不是脚底板,而是照着他的脸抽。
“老子的妈是你奶奶,你个畜牲!”
“啪!”
“一天不打,你就皮痒了?”
“啪!”
“信不信,我活活抽死你!”
瞬息之间,小头目脸上便留下横七竖八的血痕。
看得甄鑫的脸,抽抽地疼。
刚还有些嘴硬的小头目,彻底地软了。
“别打,我,我不敢了……爷,苟爷……求你饶了我……”
苟顺喘着气放下竹片,呸了小头目一脸,说道:“我家公子,本想给你留些脸面,你却不肯要!还蹬鼻子上脸了?”
“我……我错了,苟爷!”小头目的脸上,血与泪已经糊成了一片。
“说,威波军的海贼现在到底在哪?”
“我不知道啊……别,别打!威波军的三当家毛天丛,前些天派人借给我们粮食与海船,怂恿我们出动全部人马,为可能死去的帮主报仇……甄公子您也知道,我们老大一去不回,我们的日子,已经过不下去了……连一艘能出海的船都没有!我们其实根本不想过来招惹你的……”
苟顺又扬起竹片。
小头目语速顿急:“威波军的人跟我们约好了,他们凌晨时会先潜至苟家附近,让我们在天明时开始佯攻,吸引你们的注意力,他们再趁势掩杀……”
“你说什么?”苟顺既惊且怒:“威波军已经杀过来了?”
小头目哭丧着脸说道:“我真的不知道啊,我甚至不知道他们会不会真的从陆路杀过来。我本来是想着,天明后若是没见到他们,我直接就撤了,还能白得一艘船……”
甄鑫沉吟。
看这厮神色,一番交代虽然未必可以全信,但七八成的真实度应该还是有的。
威波军不可能将行动细节向他全盘托出,鲨帮剩下的这些杂鱼不过是被当枪来使。
那么威波军现在,会在哪呢?
是躲在后方海上,坐等渔翁之利,还是在防备可能出现的其他变故?
会是零丁军吗?
或者,他们真的从陆路直奔狮头村了?
“这,这可怎么办?”苟顺一张脸,慌成了麻花。“我,我家里,上有……嗯,下有一堆儿女……”
苟顺把竹片一扔,双掌交叠相搓,双腿一跨,满脸懊恼地唱道:“哎呀呀——这,这可如何是好啊……”
“爹,爹……”苟彬及时地拉住苟顺,安慰道:“别担心,咱们现在赶回去,也许来得及!”
“对,对!”苟顺收住胳膊腿,扯着甄鑫说道:“甄公子,咱们,咱们赶紧回去吧……”
甄鑫点了点头。
于是起锚,升帆,船只侧着斜风,向岸上的狮头村缓缓驶去。
一股焦虑,轻松地击溃了这场胜利,萦绕在所有人的心上。
这段时间,苟氏一家给众人留下了相当深刻的印象。
家里人虽多却不杂乱,家境虽穷却并不卑贱。上至苟氏的几个婆娘,下至三四岁的娃娃,都在努力地坚守着他们的底线。
虽然能力不足以为善,却尽最大的努力不去作恶。
这种坚守,在这样的乱世之中,已经是太难得了!
谁又能忍心看着这样的一群妇孺,惨遭海贼的凌辱与屠戮?
甄鑫的心里,更是如坠着一把千斤之锁,沉甸甸的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威波军的驻地离此,虽然不过三四十里路,却属临高县境内。数十个贼人,在海上可以往来无忌,在陆上真的就敢如此放肆地穿乡过县?
如果会,他们是否已经在村子里张开渔网等着自己入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