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凯伊愣怔了一下,没有再前进一步,而身后的贝伦卡副军长则将手握在军刀手柄上,暗暗攥紧。
&esp;&esp;神鹰军阵列中,奥利维亚制止了麾下将兵想要上前的动作,缓缓将已经出鞘的佩剑插入鞘中。
&esp;&esp;抬眼望去,亚伯特已经又一刀夺空而来,安瑟斯忙不迭举剑相迎,二马交错,轰轰烈烈地战到一处。
&esp;&esp;亚伯特的军刀既快又准,如风似电,仿佛是在宣泄着某种情绪,安瑟斯稳住剑锋,疾走龙蛇,刀剑寒光映亮彼此的双眸,燃起熊熊的战意,又无端生出几分快感。
&esp;&esp;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激烈的较量过。
&esp;&esp;单纯而执着的战斗,棋逢对手的快意,竟让彼此欲罢不能。
&esp;&esp;马蹄翻飞,扬起阵阵烟尘,杀气漫天纵横。
&esp;&esp;这是一场旷日持久之战。
&esp;&esp;在军校的时候,无论是马战,还是器械,亦或肉搏,这两个人轮流占据着学年法的厮打。
&esp;&esp;贝伦卡远远看着,终于由担忧,变成了不忍直视的尴尬。
&esp;&esp;身边的亚德雷中将一头雾水:“这算是……私斗?”
&esp;&esp;贝伦卡抹去一头冷汗,纠正他:“切磋,是切磋。”
&esp;&esp;大庭广众毫无忌惮私斗的两人,终于精疲力竭地倒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
&esp;&esp;间隙中,瞥一眼对方汗水淋漓的脸,和一身尘土的军装,莫名地便有些好笑起来。
&esp;&esp;仿佛一瞬间,回到那快马平剑的少年时代,在军校的后山打完一场酣畅淋漓的群架。
&esp;&esp;安瑟斯先站起来,掸了掸身上尘土,向还在地上的亚伯特伸出手去。
&esp;&esp;后者却没有立刻回应,只是头枕这黄土,仰面望着苍天,探寻的目光冷彻而深远。
&esp;&esp;安瑟斯看着他,冰蓝色的眸子沉淀下来,如湖水般清澈。
&esp;&esp;“昨天晚上,我想了很多事情。”他开口,声音平缓,如水汩汩流淌,“我小的时候怕黑,哭闹着不肯睡觉,姑姑便点了灯陪我,给我唱催眠的童谣;我生病发烧,她便彻夜守着我直到天明;我认的chapter159授爵
&esp;&esp;这一年七月,波伦萨皇帝颁下谕旨,授予西防军军长亚伯特法透纳银勋军绶,并令其承袭早已断绝的阿奎利亚斯一脉。
&esp;&esp;在亚伯特接下谕旨,择日返回帝都的同时,涉嫌索罗一族谋逆一案的各色人等已然审理完毕,索罗家被褫夺公爵绝位,全族尽灭,追随者赐死、流放达数百人。
&esp;&esp;唯独那位仅存的茱莉娅索罗公爵小姐,监察厅一时还不敢自行决断。
&esp;&esp;“听说姑姑当日曾经答应,留那个孩子一条生路?”
&esp;&esp;安瑟斯这样问的时候,柯依达正捧着一杯新沏的云顶,微微出神了一下,并没有否认:“是这样没错,不过当时海因希里的副官又出手暗算于我,形同于毁诺,所以我所承诺的也可以不算数。”
&esp;&esp;“姑姑这样说,是不打算网开一面了?”
&esp;&esp;“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柯依达叹息一声,抬眼看了看他:“怎么,你很在意那个小丫头?”
&esp;&esp;安瑟斯沉默了一下,想起先前巡视监察厅的时候,那女孩趴在牢房门上倔强而憎恨的眼神,心中一紧,却又叹道:“稚子无辜。”
&esp;&esp;“这世上,无辜的人又何止她一个?”
&esp;&esp;柯依达垂下眼,安瑟斯看着她寡淡的表情,自知无可反驳。
&esp;&esp;他轻轻叹了一声,眼底略去不着痕迹的憾意。
&esp;&esp;柯依达却是抬头久久地看他:“安瑟斯,你很想救她?”
&esp;&esp;她的目光犀利,洞若观火,帝国年轻的储君目光微闪,沉吟一下方才开口:“海因希里索罗公爵毕竟是帝国的功臣,虽然他罪有应得,死有余辜,可终究……茱莉娅对此事一无所知……留下索罗一脉,也算是对海因希里公爵半生征战的交代。”
&esp;&esp;柯依达半晌未语,良久只缓缓道:“你可知道,今日你的一念之仁,换来的也许不是对方的感恩戴德,很有可能会是□□与利剑?”
&esp;&esp;安瑟斯沉默了一阵,目光却变得坦荡起来:“我现在的储位,还有我将要坐上的御座,都不是安稳太平的位置,今后,不知还会遇到怎样的危机险境,又何惧这一个小姑娘呢?”
&esp;&esp;他的声音不大,却很有力量,柯依达看了他许久,眸中的淡漠染上几分感慨与欣慰。
&esp;&esp;“安瑟斯。”她道,“你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