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失败了。所以才会传女医来,好好把一把脉。
但也许是体质特殊,女医暂时没把出来。那时候,她是失落,还是庆幸呢?
他又想起她说的,等他从长安回来,就告诉他一件事情。
说的就是这个罢?
他赠给她一只蓝仙儿,乞求与她重修旧好,所以她终于软下了心肠,要留下这个孩子。
也或许,只是因为她怀了他的孩子,所以心生不忍,才答应了他的请求。
但无论是哪一种,如果早点知道,都能令他欣喜若狂。
只可惜,这世上,没有“如果”。
千秋节那天夜里,长安皇宫火树银花、歌舞升平,他与人推杯换盏,谈笑风生。
而通宁王府中,已经睡下的她,却因为那一碗汤药,生生疼醒。窗外冷雨霏霏,身边没有一个人可以服侍,当她看到身下的血迹时,她会想什么呢?
奚旷缓慢地动了动眼珠,目光从床上,挪到了地上。
然后他看见了倒在地上的那支烛台。
等等……
他蓦然直起身子。
烛台原本应是放在木几上的,后来翻倒在了地上,而地毯上血迹最后延伸到的地方,正是木几边缘。
除了烛台,木几外侧还有一个横亘在地上的大肚花瓶。
当时是什么情形,显而易见。
是已经痛到发不出声音的桑湄,忍着腹中撕绞,拖着血流不止的身子,从床上爬到了木几边上,试图用推翻花瓶来制造声响,吸引外面的亲卫。然而地上铺着毯子,花瓶没有碎,而她又不慎中打翻了烛台,无力灭火。
那个时候,她会想什么呢?
是会怨恨那时不在的他,被迫窒息于火海之中,还是会想尽办法,也要博取一个生机呢?
那么是谁……会在这时候带走她呢?
迷茫与悔恨,困惑与痛苦,愤怒与不甘,交织在他心中,宛若虫蚁噬咬,阵寒阵热。他蜷缩着指尖,上面还有新鲜的血液,最终像挂不住了一般,整整一大颗,滴落进地毯中,与她干涸的血迹交融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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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早的客栈,还没什么人走动,穿着粉红色对襟的婢女一边打呵欠,一边伸着懒腰走出院子。
“孟姑娘,这么早就起了呀?”她看着从门口进来的人,惊讶地问。
“是的呀。我刚从早市回来,给大家带了早点,也省得大家跑腿了!”桑湄挎了两个竹篮,笑盈盈地说。
“哎唷,你真是太客气,自己买自己的就成了,何必还带上我们的呢。”婢女嘴上这么说着,手里却接过了桑湄递来的油纸包。
桑湄问:“小姐起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