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王允派出胡轸的人,去跟李傕和谈,非但没能谈成,反而把城内消息都透漏出去了。
刘协起身,走动着活动筋骨,回首笑道:“朕明白的。子脩别担心。”他微微扬头,道:“朕亲自去谈,如何?”
曹昂双唇微张,一时分不清皇帝是玩笑还是认真的。
他转而道:“陛下准备何时救淳于阳呢?末将愿意领兵。”
刘协拍拍他的手臂,道:“朕知道你的心。不过这事儿急不得。这事儿你不要想成是两军对垒,你全当是遇上了山匪绑票。若是那边才传来消息,朕就大张旗鼓派人去救,岂不是明白了告诉对方,你们绑对了,尽管开口要价?”
曹昂越想越是贴切,只能边笑边摇头叹气。
而另一边吕布回到府中,却既不见柔夫人,也不见女儿,连平时服侍的婢女也不见人了。吕布发了一通脾气,碍于战事临近,顾不上追究,抓紧躺下补觉。
原来昨日柔夫人带着吕布的两个女儿,应阳安大长公主的邀约,前往大长公主府中,夜宿在外,不曾回来。这种情况下,陪伴柔夫人的婢女,也就是当初在董卓府中,劝说柔夫人通过假怀孕的手段,绑住吕布,成功帮助柔夫人脱离董卓府中的那一位,便独自回温侯府中去了。
这婢女名唤黄莺儿,原是长安城人氏。董卓西迁入长安后,黄莺儿被王允买下来,暗中送到董卓府上,做了柔夫人的婢女。后来王允盯上了吕布,便是通过黄莺儿,帮助柔夫人联系上了吕布,最后促成了吕布杀董卓一事。
董卓死后,柔儿如愿以偿进入吕布府中,在黄莺儿襄助下,逐渐成了后院事实上的女主人柔夫人。而黄莺儿也水涨船高,成了女管家。黄莺儿在府中,隐然比之柔夫人权势还要高些。趁着柔夫人在外,黄莺儿偷懒享受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儿了。
这日趁着柔夫人外宿,黄莺儿便独自回府歇息。次晨醒来,黄莺儿早起想吃口热豆腐,私下给钱叫家丁去买。谁知道家丁却没能买回来,道是厨房里也没有备下的。
黄莺儿大怒,早与执掌厨房的不睦,因后者仗着与养育吕布女儿的老嬷嬷关系深厚,也不把她放在眼里。简单来说,便是吕布后院之中,新旧两派的权力争斗也很白热化。
黄莺儿往厨房撒泼了一顿,才听说原是城中忽然起了兵,非但谷子都征去给军用了,就连各种豆子也都征收了。厨房里的人辩称,这时候城里要想买块热豆腐来吃,比买金子还难呢。黄莺儿自然是痛骂了厨房上的人一顿,闹了一场,这才记起该去接柔夫人等人回来了。
等黄莺儿带着车夫姗姗而至,柔夫人早在阳安大长公主府中等候多时。
阳安大长公主道:“这又有什么?若是你不嫌弃,我叫府中车夫送你便是。”
柔夫人坐立不安,道:“我怎么敢用殿下座驾?”又解释道:“恐怕是府中的车坏了,拿去修了。”事实上,她早清楚黄莺儿气焰逐渐嚣张,由来已久。
阳安大长公主有意与她相交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对吕布府上后院这点事也略有耳闻,只聊些闲话,与柔夫人消磨时间。
眼见柔夫人已是最后离府的一位客人,黄莺儿才与车夫赶到。
阳安大长公主端茶送客,看柔夫人登上马车,望着一旁的黄莺儿若有所思。
马车内,柔夫人罕见地对黄莺儿发了脾气,道:“叫我在殿下面前好生难堪。”
黄莺儿本就心绪不好,闻言冷笑一声,盯着柔夫人的肚子,意有所指道:“夫人难堪的事情,难道只这一件吗?”这简直是明目张胆的威胁了。
吕布的两个女儿不解,来回看着两人。
柔夫人不敢声张,抚着两个女孩,忍口不言,却知道这样下去总有走漏消息那一日。
可是,她该向谁求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