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两位前辈的指点初鲁是充满感激的,可是他俩说的越详细自己心里就越没有底。
现在这工作量只是正常的一半自己就要干到五点半,如果是全工作量那岂不是肯定完不成?
他向两位舍友请教,矮个子的张涛说他刚来的时候头一个月一次都没有完成工作量,也就是说那一个月的每天他只能赚到一千日元。
但他实在没办法,他家里负担很重,来这里的费用已经把家底都掏空了,当时他是抱着要么累死要么跳海的心态咬牙挺过来的。
他直到现在有时候还要打点一下叉车驾驶员,一月累死累活收入也就三十万日元上下,赚到的钱悉数邮回国内,现在家里的小洋楼已经盖起来了,他准备再干几年,把几个孩子将来娶媳妇的钱也攒够就回国。
李明和他的情况基本差不多,总之就是一个目标,赚够以后一辈子生活的钱就离开。对于能不能累死这个问题他们都觉得那要看命运的安排,所以他们把这个钱称为搏命钱。
由于他和李明来的时间比较长,现在偶尔也能给一些有额外收入还轻松一些的好活,比如说有时候来的货物是散装白糖,他们就可以干装袋的活,那可轻松多了不说,船东也大方还会给额外的工钱。
还有时候是往船上装化肥或者其他的粉末状物质,他们上船负责把吊机吊上去的大袋子解开之后,粉末就会通过甲板上的铁篦子自动流入船舱,这种活也是会有额外船东给的红包并且很轻松。
不过初鲁这样初来乍到的肯定没有干这种好活的机会,起码要一年以后人家信任你了才可能把这种活让你干,现在就想着怎么能把火车皮码好吧。
张涛还细心的提醒他,刚开始不要打点叉车驾驶员,因为你再打点也基本不可能头一次干就能完成工作量,都需要适应期,等到感觉自己差不多能完成工作量的时候再打点也不迟。
他们还传授了很多技巧,比如刚开始不要太猛,要掌握节奏,甚至是呼吸都要控制好,要带口罩,楼下商店里还有卖硬质手指套可以保护你的指甲盖等等。
初鲁感谢这两位室友对自己毫无保留讲述的一切,他想以后赚钱了一定要好好报答人家。
一个礼拜的适应期很快过去,初鲁每天都能完成工作量,但完成时间并没有更快,身上也没有感觉到适应的意思,每天回到宿舍都累的像是要死过去一样。
初鲁感觉很奇怪,他是热爱体育锻炼的,也有一定这方面的知识。在日本百货中心工作的时候刚开始周身也会因为乳酸堆积而酸痛,毕竟年轻,只要好好休息且持续工作,用不了几天身体就会适应,以后也就不觉得十分劳累了,现在为什么会越来越累呢?
终于到了正常工作量的第一天,一点意外都没有,一千五百包的量他干到下午四点半还有三百包,然而他已经完全没有了一点力气。
正如张涛所说,果然有人主动找上门来帮忙,他也只好无奈的同意。
头一个礼拜一次也没有完成不说,而且一天比一天更慢。他觉得身体已经在垮掉的边缘,现在搬到四五百包的时候已经气喘吁吁胳膊都抬不起来,手指也已经肿胀到连筷子都拿不住的程度。
在宿舍里他偷偷哭了几次,他是实在受不了这种从身体到精神的深度摧残,一个从来没有怂过的男人被累哭了。
现在他才真切感受到为什么藤原社长和长毛都说这里辛苦,这不是辛苦,是磨难。
他实在受不了,请了三天假打算好好休息一下顺便想想是否还应该坚持下去。
他连续睡了一天一夜,起床的时候有一瞬间都忘记了自己在哪里。
年轻的身体承担了所有,第三天他感觉恢复了一些体力,于是按照自己的想法,去看看别人到底是怎么工作的。
在一个车厢里他意外的发现了78号,他一直看到晚上惊讶的发现78号居然在下午五点就完成了当天的工作。
78号从外貌看起来比他瘦弱的多,可为什么他就能完成而我却不行呢?
对,只有一个解释,就是意志力。就像张涛一样,他更瘦弱还矮小,他没有退路,所以他是抱着大不了一死的心态在做这个工作。
他们可以,我也可以。
第十一天的早上,初鲁不到五点就起了床,虽然周身还是酸痛但已经减轻了许多,手的肿胀程度也减退了不少。
他出了宿舍,走到宿舍楼外面做了一套广播体操,让自己的身体充分拉伸,他今天特意多吃了一碗米饭,他做好了最充分的思想准备,他今天要搏命的干活。
晚上五点,他的大脑一片空白,眼睛里好像升起了雾气。他站在车厢口等待叉车继续运货,叉车司机却跳下车锁上车门准备离去,他急眼了,跳下车厢就拉住叉车司机质问现在还不到点,为什么不给他运货了?
叉车司机疑惑的看着他,用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又冲着车厢那里努了努嘴。
他疑惑的转过头去看了一会没明白什么意思,叉车司机看他可能是被累傻了,这才无奈的开口告诉他,你的车厢已经装满了,你今天的工作量完成了,还运的什么货?
初鲁疑惑的又转过头去看,看了半天他还是有点难以置信,真的完成了?
叉车司机很不耐烦的甩脱初鲁的拉扯扭头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