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童贯说起宣和年间地往事。高俅摇摇头:“往事不堪再提。”
童贯摸了摸自己下颌上那部让他得意了一辈子的长髯,冷笑道:“其实,太上地话只说了半句。下半截地大意思,应该是,尔等成日争强好胜。禄惟恐不厚,恩惟恐太薄。只高俅有一人实心用事,不朋党,不争利。不用他,还能用谁?”
高俅哈哈大笑:“童大人说笑了,高俅是个没本事的人,做了高官,什么也不懂,自然也惟太上的圣命是从了。”
童贯心中叹息:无知的人虽然过得懵懂,却也少了那许多烦心事。
高俅笑了半天:“童大人,当今官家你怎么看?眼下政局实在太乱。我都看迷糊了。”
童贯站起身来。站在经夜不休的长风中:“今上生于深宫,长于妇人之手。性格懦弱善变,可偏偏如此,却让人不得不提心吊胆。”他望了一眼凄迷的夜色:“因为你不知道他下一步会怎么走……好棋能被他下成坏棋,坏棋也能被他下出妙招……”
高俅在这里已经坐得不耐烦了,他站起身走到大帐门口:“童大人,我回船上去服侍太上道君皇帝了。你去不去?”
童贯摇摇头:“我是军人,要同士卒们在一起。”
风更大,已近黎明,站了一夜地童贯只觉得腰腹中一阵涨痛。毕竟是七十岁的老人了,掐指一算,竟在着沉沉仕途中浮沉了五十载。而这两天正是他每月一次地信期,这是任何一个内侍都有的病。需要用温补药物调理。可这是在路上,又哪里去找那些禁中才有的良药?
“太监五阳不全,男人该有的病都有,女人该有的麻烦也有。每月地那一次还真是讨厌啊!”童贯喃喃地说。
刚才高俅邀他上船服侍太上,并不是他不愿意去。实在是身体不方便,再加上,一看到太上皇后那具丰腴妖娆的肉体,童贯都止不住一阵冲动。
他二十岁才进宫去势,在此之前他也有过女人,知道那人间最美妙地滋味。也因为成年后才阉割,他同一般太监光秃秃的下巴不同,长了一副好看的大胡子。也因为如此,一看到女人,他还是有冲动的。
偏偏宫中女人都不拿他当男人看,有些事也不避让。
人活到如此地步,还有什么味道?
按着酸痛的小腹,童贯眼睛有些发红,眼前的景物也模糊起来。
“禀大人,派往河北的使者回来了。”侍卫的声音打断了童贯的思绪。
他忙定了定神,“传他进来。”
“属下进过童大人。”使者跪在地上,浑身都是灰尘,“小人已经联络上范琼将军、折可求将军和姚将军,种师中将军现在真定,联系不上。”
“小种不在……范、姚二人怎么说?”童贯呼吸有些急促起来。
“禀大人,范琼将军说,大人是他的老上司,若回开封,理当登门拜访。无奈军情紧急,朝廷又有对晋用兵之意,就不来了。他还说,等解了太原之围,再来请罪。”
童贯皱了下眉头:“这个老狐狸,折可求呢?”折将军说,他地部队现在归李纲节制,正朝河阳运动,他没有指挥权。“
“嘿嘿,折可求没有指挥权,笑话了,折家军什么时候把朝廷放在眼里过?”童贯大怒,一拍桌,桌上地笔墨令箭落了一地:“姚古怎么说,他侄儿刚吃了败仗,官家正琢磨着要收拾他呢?
信使的声音结巴起来。满脸都是冷汗:“姚、姚将军接了大人地信根本就没拆,直接、直接凑在烛火上烧了。还,还,还说……”
“他说什么了?”童贯大喝。一张古铜色地脸色转为铁青……
“他说……回去告诉你们大人,姚家世代将门,至太祖艺祖始,深受皇恩,迄今百年,断不肯行那乱臣贼子之为。辱没先人。”
一股剧烈的疼痛从腹中袭来,童贯颓丧地坐在椅子上。良久才朝那个信使挥了挥手:“下去吧。”
也不知过了多久,天已经麻麻亮开,身边的蜡烛“啪!”一声跳出一点火花,童贯这才从失魂落魄中醒来,“来人啊。来人啊!”
喊了半天,一个卫兵慌忙地跑了进来。“大人,营外有一人求见,说是皇帝派来的制使,有诏。”
童贯大惊,忙问:“来了几个人?”
“禀大人,只有三人。”
童贯松了一口气,“更衣,随我去见天使。”
穿好官服,童贯还是不放心,又在贴身加了一件金丝软甲。这才带着五十精锐甲士来到辕门。
门口站在三个宽衣长袍地壮汉。腰上都别着一把长剑,为首那人身材矮小。长得尖嘴猴腮,手中高擎着一面红漆木制金牌,上八个大字“御前文字,不得加铺”,正是十万火急的金牌急脚递。
一见到童贯,为首那个小个子就用尖利的声音喊道:“前面可是童公公。”
“正是。”童贯一拱手:“敢问天使这么急来我军中,所为何事?”
那个小个子突然一笑:“恭喜童大人了。”
童贯见他面带微笑,心中疑惑,忙问:“喜从何来?”
那小个子笑嘻嘻地走到童贯满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