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声音。
“你知道,我宁可毁掉我的一切,也不愿你来淌这一湾混水。”
“小城,我是为你好,都是为你好。我已经没有亲人了,我不能再没有你。”
“我已经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你不要拿前途开玩笑,你不要让我失望。”
她的语气越来越低,从最初爆豆子一般的噼哩叭啦,终于转成水一样柔,像哄孩子一般,已经完全不复刚才铁娘子般的架势,而那个男人的声音却始终听不到。陈子柚几乎忘记自己的处境,开始同情起那个女人来。
突然那女子的声音又高起来:“好,从现在起我若再管你的闲事,我就是王八蛋!”
江离城的声音终于悠悠地响起,尽管十分低,但她听得真切:“从我俩认识起,这话你说了至少一百遍了。”
陈子柚知道自己的举止不得体,早就想要离开,但听到这个声音后,她的脚就如钉到地上一样,难以移动。就在这时,房间的门突然被人打开了。
开门的人是江离城,依然是平静无波的面容,即使在看到她时也没有一丝起伏。但是随后有一只红酒杯摔到他的脚边,啪的一声脆响,酒液溅了一地,陈子柚甚至能感觉到那细小的玻璃碎片溅到她手上的痛感,而江离城离得那么近,却纹丝未动。
屋里女人哑声说:“你敢就这么走了,我以后再也不认识你!”
江离城终于回头,波澜不惊地说:“这话你也说过一百遍了。”
那女人的回应是再次砸过一个杯子。
这一回她已经离门口很近,而且她砸的方向不再是江离城的脚,而是他的背。尽管江离城已经背着她,但在她扔杯子的那一瞬间,他还是本能地闪了一下,于是这回那个杯子擦着江离城的身体砸到了陈子柚的心窝,力量很大,她后退一步,轻轻地叫了一声。
大概因为听到年轻女子的声音,屋里那女子很快地出来了。那时陈子柚正仰着头,直直望进江离城的眼睛。他的目光并不回避,坦然地让她看,不说话,也没任何表情。
那女子依然是一脸豪爽的英气,丝毫看不出就在几分钟前她也曾低声下气过。
她见到陈子柚,很关切地问了句:“刚才打到你了?伤着没?”口气很温和,不复先前讲电话时的飞扬。又看向江离城:“你朋友?”
江离城大约停了两秒钟,慢慢说:“很面熟。”
“那就是认识了?”
他突然轻笑了一下:“长相正常的人,我都觉得面熟。”
陈子柚的脚突然有了行动能力。她说:“对不起,我只是路过。”然后转身要走。
那女子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咦,我见过你。刚才你不是已经下楼了吗?”
她的力气很大,将陈子柚的手捏得生疼,她挣脱了一下没挣开,几近哀求地低声说:“请让我走。”
江离城仿佛局外人一般看了几秒钟光景,然后很洒脱地向那女子行了个礼便打算离开,那女子身手敏捷地扯住他的袖子:“别走,这小姑娘好像有话要跟你讲。”
他懒洋洋地回身,用一种讥诮的神情看着那女子。那女子先发制人:“看什么看?我又管你闲事了?我就愿意当王八蛋,你能怎么着?”
尽管江离城对那女子的态度轻慢又有点任性,但到底还是很尊重。所以半分钟后,他已经重新回到那个房间,与陈子柚面对面。
他站在窗边,掏出烟盒取出一支烟点上,悠然吸了一口后说:“真有缘,我们又见面了。”
陈子柚一句话也不说,只是望着他。
他把烟盒向她扬了扬:“来一支?”见她没反应,嘴角勾起一个浅浅的笑,“还是已经忘记怎么吸了?”
陈子柚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慢慢说出几个字:“为什么?”
他神情冷然地看着指间的烟慢慢燃烧,并不回答。
陈子柚又执着地问了一句:“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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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离城将只吸了一半的烟慢慢地捻熄在窗台的烟灰缸里。他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有空读一点有用的书,别总看没营养的风花雪月,你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