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单薄寝衣之人被男人轻松抱起,一路到了内殿安置之处,厘清这才不情不愿的松了手。
九微坐在床边平静的叙述,“不过在外面呆了两年,却放肆许多。”
听完那不像批评的评价,厘清便不说话了,枕着胳膊闷声趴到他腿上。
不曾料想他这一举动的九微迟疑几秒,这才抬手覆在他脑袋上。
既没有问为什么不说明自己要回来,也没问为什么在夜半闯进他的寝殿。
九微只是靠坐在床头那里,垂首沉默着安抚眼下情绪低落之人。
……
他错过了对少年而言极为珍贵的两年。
不曾亲眼见证少年从稚气青涩到成熟沉稳的艰难蜕变;
更无法感同在这期间俗世给予他的忧愁苦涩。
……
不曾施与关照,更不曾给予陪伴,甚至不曾有过只言片语的宽慰。
……
不幸中万幸,有天阙掌使这层冰冷的枷锁禁锢缠身,总不至旁人轻贱于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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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锦曾经问过他:“你就没想过来日再见之日,他是何姿容举止?”
见他一字未言,叶锦便玩笑道:“或许……恨极了你赶他下山,留他孤身一人在红尘中挣扎、沉浮,甚至迷失。”
对此,九微依旧只字未语。
叶锦便十分忧愁,偏头看向东君,说他心狠,练功练得越来越像一块石头。
哦不,是寒石。
东君也难得玩笑一句,调侃:“不对,是寒玉髓。”
闻言,叶锦便大笑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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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尔夜深人静之时,九微不是没有设想过两人再见之日的场景。
咫尺陌路也好,针锋相对也罢,或者折中一点的——
隔着一层虚伪的礼节,站在泾渭分明的分割线两端,恭敬的唤他一句殿主。
此后,一人是主,一人是仆,主慈仆忠,也算后世一段佳话。
……
这些,九微统统都有想过。
届时,他能做的,只有接受,也惟有坦然接受。
因为那是厘清的意愿,九微无话可说,唯有妥协、尊重。
这些……自他继任九重天阙,早该习惯麻木。
……
可独独不曾预料,会是如今这副光景。
此刻他若双目能视,垂眸轻易便可窥见那人的满心依赖,如同自甘献祭的羔羊那般,温顺俯首以及毫无保留。
没有人能对此无动于衷。
圣人,也许可以。
但他,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