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让他们一直跟着?”隆吉此时并不知道师父的安排,对督皇卫的紧跟还是有些担心。
“愿意跟就跟着吧。反正也掀不起什么大浪。”袁娘不屑的说道。脚下的速度是一点没被耽误。两人赶到山脚的时候,程翌已在山道中等候,几人片刻没有耽误,直接消失在迷雾之中,再次将督皇卫隔绝在外。
此时天色已经渐暗,屋子里灯光昏黄,墨谷还未归来,只有袁老头一人正在准备生火做饭。袁娘不在这两天,真是有些想念他做的饭菜。
“师父,你看谁来了?”袁老头脑子里刚念叨袁娘,耳朵边就想起了她的声音,顺着声音的来源望去,却看见了那个最先被自己带回来的孩子,手中的钳子咣当一生掉了下来,还连带拖了一些火星点点,烫在了他的脚背上,疼的他只叫:“搞什么搞,既然回来了还不给我过来做饭,老头子我饿死了。”门外三人,也不知道他叫的是谁,袁娘看了看左边又看了看右边,刚准备迈出脚,却见师父直接将火钳扔给了隆吉,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离开时嘴里还在骂骂咧咧:“长大了翅膀都硬了,说走就走,还回来干什么~”
隆吉苦笑一声,执着火钳很自然的开始生火做饭,那些年跟师傅他们在山上的日子,这里就是他的大本营,对这里的一切他都最为熟悉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这里的一切都没有变过,好像是在等着他一样。柴火噼里啪啦地燃烧着,热烈地火焰熏的他流下了眼泪。背过他们,他轻轻擦去泪水,开始切菜做饭,而袁娘和程翌就这么站在屋外,看着一个在厨房忙碌,一个在正厅偷看。
饭做好了,墨谷也回来了。药谷陷入了一阵无形的诡异氛围,隆吉双眼猩红看着坐在对面的墨谷,而此时的墨谷却因为对当年之事的亏欠低下了头。谁也没想到墨谷在这个时间回来了,谁也没想到隆吉在这个时间回来了。一切的巧合都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袁娘看着这一桌子坐着的男人,突然觉得有些头疼:“先吃饭吧,吃完饭该打的打该骂的骂。”这餐饭,只能说,隆吉手艺不错,除了袁老头一个人吃的大快朵颐,其他人都有些食不知味。一顿饭吃的十分压抑,袁娘大大咧咧惯了,实在受不了这样的气氛,一拍桌子:“不吃了。”说完便要离开,却被师父难得的给吼住了:“给我坐下,没点规矩。”
“师父?”袁娘无法理解,已经是这样的气氛还吃得下吗?“现在除了您谁吃得下?”袁娘这倔脾气也上来了,让这原本就有些微妙的气氛变得更加剑拔弩张。
隆吉本就隐忍着的怨气也在这一刻开始沸腾,他放下筷子,看着墨谷:“我们之间的恩怨,是时候该做个了结了。”
墨谷眸色深沉,抬眼看着隆吉:“好。”
或许是觉得此时的氛围诡异的恰到好处,连上天都带着点看戏的成份,突然间,寒风四起,吹得药谷里的树立刷刷作响。两个男人,均是一身黑衣,与黑夜完全融为一体。
“干什么?造反吗?”袁老头背手而立,站在屋檐下,面上是从未有过的严肃。“我药谷开辟至今,除了救治病人,还没有人敢在我这撒野。我看你们谁敢。”从没有人见过袁老如此的怒火,夹杂着风声,声音通过内力传到众人耳朵,震得人耳朵生疼:“阿柏,你才刚回来,不打算和师父说说你的事?逞什么能,你打得过他吗?”
隆吉眼里有些动摇,他知道师父此时十分生气,可,墨谷就在眼前,即便打不过,作为男人,拼了性命也想报当年之仇:“师父,徒儿不孝,坏了药谷规矩,可,断根之仇,抢妻之痛,徒儿放不下。”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为师明白你心里的痛苦,可现在,大局为重,为师言尽于此,你自己好好想想,想清楚了到屋里来找我。”说完袁老头摇了摇头,也不再多看他们一眼,回到了屋内。
不知何时,雨滴开始砸了下来,沉默了许久的墨谷终于开口:“袁柏,过去种种都是我欠你的,要杀要刮皆由你作主,我绝不还手。”轰隆,一声惊雷砸下,仿佛隆吉多年来的积郁,沉闷而无法抒发。
“够了。”袁娘看着两人,一整晚心中的压抑难抒,“袁柏,听师父的话,去找他。下山后,我替你报仇。”墨谷看向袁娘,心中有些凄凉,这些天在山中始终寻不得元祯公主的踪迹,就在要准备放弃之时,偏偏二殿下来了。来不及疑惑,便看见从厨房走出来的袁柏,那个曾经在京城勾肩搭背称兄道弟的男人,那个被自己一刀斩断尊严的男人。此刻,就这样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他这一生,杀人无数,执行命令冷血残酷,可唯独,对袁柏,对万青言,对袁娘藏着永久的亏欠和自责。
“袁娘,我真是不是个男人。”隆吉黯然神伤,脸上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他就这样站在雨中,无比狼狈。没有人能够知道,当所恨之人就在眼前却无法报仇时的无力,他甚至不能理解师父,为什么要阻止他的愤怒。他拖着沉重的身体,一步一步走向屋里的师父,缓缓跪倒在他的脚边。屋外同样浪费的墨谷就这样一直看着袁娘,眼里的深情就连自己都没能察觉。程翌看了眼相视却无言的两人,虽不知发生了什么,却也隐约猜到了必有故事,于是转身离去,留给他们空间。两个人一个站在屋檐下,一个站在雨中,就这样站了很久,最终,袁娘不忍:“你回去洗洗换身衣服吧。”留下这句话也转身进了正厅,只留给墨谷一抹背影。屋外空无一人,墨谷凝视深渊许久许久,在经历了雨水的冲刷后,他似乎释怀了,心里默默做了个决定,转身回到了屋内。
正厅内,看着跪在自己脚边的孩子,从小养大,心中终是不忍,弯腰将他扶起来,替他擦拭着身上的雨水:“你这孩子,天大的事,有师父在,为什么要不辞而别?”
“师父。”隆吉看着满头花白的师父,压抑在心中的所有情感终是一起爆发,眼眶通红:“我~”隆吉不知从何说起,千言万语好像卡在了喉咙里一样,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哎~你是个好孩子,为师都懂。从小你就聪明能干,善良负责。上天让你承受这样的不公,师父能够理解你。可是阿柏,人要向前看。不是为师冷漠无情,而是在为师心中,你和袁娘的现在比过去更重要。那个人是谁,他是我们无法撼动,至少是现在无法撼动的存在。那个墨谷,不过也是他手底下的一条狗,听命于他,你可明白?”袁老头希望他能明白现在得处境,而不是一时冲动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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