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就他那衰样也想做大帅。
他也配。
唉,这厮在干甚,还没给气死?”
对于未能成功干预魏博换帅,郑老板其实是有些执念的。
李山甫叹道:“罗帅去了。”
“去了,死啦?”
李山甫道:“天佑三年以来,罗帅便一直郁郁寡欢,身子日渐不善。
至去岁已入膏肓,挨到年初去了。”
人死为大,还要留点口德。
郑守义便道:“代北苦寒,李公怎么来此?”
李公甫道:“不瞒郑帅,罗公离世,我也只好另谋出路。
嗯,我向来好诗,欲往边塞一行久矣。奈何为俗世纠缠,蹉跎半生未能如愿。
恰闻辽王这边钱粮丰厚,又有史将军在此,这便来了。”
“哈哈。这边钱粮是给得丰足。”对这个有话直说的文士,郑爷很有好感,“哦?你也好诗。”
王有良插口道:“张公可是大诗人哩。
唉,张公,恰逢郑帅凯旋,何妨作诗一首以贺之?”
郑大帅交往的尽是粗人,诗人这还是头一遭见着活的。李三郎那不算,都是唱别人的。把双黑手猛搓,欢喜道:“善哉善哉!张公,速速做来。”
李山甫闻言,既觉被搔到痒处,又觉有些紧张。
他在魏博多年作诗不少,但是魏博死气沉沉,环境如此,诗作也都比较丧气。
此来朔州,李山甫感受到边塞的雄浑,灵感是在积聚,确实也在酝酿作品,但又总觉着差了一点。脑筋转转,瞥见郑二身后马上架着一杆大枪,然后这郑大帅又生得黑,便道:“
世人多恃武,何者是真雄。
若欲扫胡尘,须凭黑槊公。
指星忧国计,望气识天风。
明日凌云上,期君第一功。”
“若欲扫胡尘,须凭黑槊公。
好,好诗!”郑大帅听了十分欢喜。这黑槊公,不就是夸爷爷我么。
妙,妙啊。
王有良看自家掌书记露脸,很觉面上有光,也拍手道:“好诗。”
只有李山甫心中惭愧。他实在没有曹植七步成诗的文采,片刻哪来佳作?干脆在旧作上改改就用。原作是送军入关讨黄巢时所为,那位刘将军也是个黑脸汉子,正好契合。
天色已晚,众人复又上马。
郑大帅鞭稍脆响,忽朗声唱道: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哈哈,爷爷回来啦。”
众汉子附和着郑大帅高叫:“爷爷回来啦!”
目睹郑大帅等众骑士昂扬慷慨远去,李山甫忽觉心中一动。
贞观、开元时的将军,怕就是这等样的吧。
“将军三箭定天山,壮士长歌入汉关。”李山甫不自觉吟出这句,一夹马腹,追随武夫们而去,在草原上留下一道道斜长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