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六一早,卯正时分,李青就被秋月叫了起来,刚洗漱完,郑嬷嬷就端着个小小的碗进来,把碗里的一根面挑起,送到李青嘴边,笑盈盈的说道:
“夫人吃了长寿面,长命百岁,福寿安康!”
李青吃了面,郑嬷嬷又带着秋月等丫头给李青磕了头,李青笑着吩咐秋月,拿最上等的封儿赏了众人,秋月取了件大红富贵如意缂丝长袄,一条大红素绫裙,给李青换上,又取了支朝阳五凤钗给李青插在发髻上,左右各插了支金步摇,李青皱着眉头看着这一身大红,晃了晃沉重的头饰,郑嬷嬷笑着说道:
“夫人可不能挑剔,这是规矩,得穿正红、戴凤钗去给老太妃、给爷磕头,这五凤钗、这步摇可是夫人的身份!回来还要换了大礼服去受外命妇的礼呢,受了礼回来,再让秋月给换夫人家常的衣饰吧,不过,也要喜庆些才行。”
李青坐着两人小轿,去春晖院给老太妃、去正殿给平王磕了头,到前殿受了礼,再回到春熙院换衣服时,已经是巳正时分了,歇息了一会儿,吃了饭,换了件玫瑰紫百凤朝凤缂丝长袄,一条同色妆花缎长裙,穿了件浅紫缂丝面紫貂斗篷,坐着两人小轿,去了花园暖篷,王府请了戏班子、杂耍百戏,今天,平阳府里的命妇贵女,都集中在这王府里,等着她去陪着听戏取乐,她过生辰,更象是在娱乐别人,李青坐在轿子里,抱着手炉,自嘲的想着。
晚上结束了宴席,李青微微有些熏熏然的回到春熙院,洗了澡,换了身葱黄色细棉衣裤,松松绾了头发,斜靠在东厢炕上,慢慢喝着杯温温的梨汁,眯起眼睛,心情愉快的盘算起杨老夫人的请求来。
平王悄悄进了屋,站在门口凝神望着靠在大靠枕上,面色粉红,正笑盈盈出着神的李青,不禁有些恍惚起来,罗甸城外草地上,她站在一堆木片中,还是个没发育的孩子,拎在手里轻飘飘的,如今,这身影却让人移不开眼睛,李青转过头,看见站在门口的平王,忙从炕上站了起来,笑着迎过来。
平王去了外面的大衣服,笑着坐到炕上,抚着李青的鬓角,温和的问道:
“累了?”
李青笑容满面的点着头,她和从前一样,喝了酒就要一直笑个不停,平王怜惜的搂着她,把手里的紫檀木匣子递过来,笑着说道:
“这是爷给青青的礼物,打开看看!”
李青伸手接过匣子,翻来覆去的看着,平王盯着她水汪汪的眼睛和红得鲜艳欲滴的嘴唇,喉咙有些发起紧来,李青皱了皱眉头,仰着头看着平王笑盈盈的说道:
“这个匣子,我好象看到过。”
第一卷 第一百五章 做媒(上)
第一百五章 做媒(上)
平王笑着点着头。用手指抚着李青的眉头,温和的说道:
“嗯,青青把它当出去,爷让人赎回来了,青青打开看看,少没少东西。”
李青怔了怔,举起匣子,歪着头看了一会儿,往后倒在平王怀里,轻轻笑了起来,一只手把匣子丢到炕上,伸手挽了平王的脖子,眼神中含着丝迷离,水一般汪住平王的眼睛,带着丝慵懒,软软的说道:
“我不要看,不过是些石头,有什么好看的,嗯,还是爷好看。”
平王重重的咽了口口水,抱起李青下了炕。边往屋里走,边温柔的说道:
“青青醉了,爷先把你抱到床上,爷,去沐浴!”
第二天,李青从春晖院请安回来,叫了秋月进来,屏退了众人,仔细的看着秋月,笑着说道:
“昨天,杨老夫人求了我,请我给杨元峰指门亲事。”
秋月愕然的抬头看着李青,面色一下子变得惨白起来,嘴唇微微抖动着,半晌,才勉强说出话来:
“夫人?”
李青站起来,叹了口气,拉着她在炕上坐下,倒了杯茶递给她,这些日子,秋月再也没提过杨元峰,仿佛没有这个人,也没发生过什么事,大概也想忘了他,只是,年少慕艾情怀,哪里是能轻易忘的了的?李青拍拍她。声音温和的继续说道:
“秋月,你听我说,你若要跟他,只能嫁给他,不能做妾,我让人去探探杨元峰的口风,若行,自然万事大吉,若不妥,长痛不如短痛,你从此就死了这份心,好不好?”
秋月眼泪扑簌簌掉下来,拼命点着头。
打发秋月下去,李青端坐在东厢炕上,仔细的思量了半晌,吩咐水苏叫了丁一来见她。
不大会儿,丁一进了春熙院花厅,磕头请了安,李青笑着示意他起来说话,丁一垂手侍立着,李青含着笑。慢慢的问道:
“听说,你和杨元峰交情很好?”
丁一心头突了一下,忙躬身回道:
“回夫人话,奴才和他相识也有七八年了,一起办过好几趟差使,平日里也能说得来。”
李青点点头,端起杯子,低着头喝了几口茶,笑着问道:
“那他弟弟,叫什么杨元嶂的,你应该也认识了?为人如何?才干如何?”
丁一怔了怔,斟酌着回道:
“回夫人话,奴才认识,杨元嶂比杨元峰小三岁,奴才去杨府时倒是经常见的,人很爱笑,街坊邻居都说他脾气好,爱帮人,其它的奴才倒没留意过。”
李青笑着看着丁一继续问道:
“说起来,杨家的情形我倒还真是一无所知,择你知道的,说给我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