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子:赛特。
……
这一页上的名字有一大串。亚伯的眼神在“幼子”那一栏顿了一顿,不由怀疑起梦境里那个接连出现两次的“赛特”。
第二页。
长子:农耕者。
次子:牧羊者。
幼子:农耕者。
……
第三页。
家庭关系疏离,代际独立。
该隐以斧杀亚伯,受罚长生。
亚伯升天,位列天使。
后有赛特,随父母迁移。
……
真正的人生只能提炼出来的,不过寥寥数句,都和他在梦里接触的没有太大差别。
第四页的纸张异常厚重,晶莹柔韧,在阳光下闪着点点微光。纸页正中有一块掌印。亚伯琢磨了一会儿,抬手覆住。
周围的葱茏树木、青天白云全部消失了。
黑暗的世界里空无一物,只有低沉的流水声孤独地游荡。
泉池旁跪着一个人。
亚伯□□着、喘息着、哀嚎着,胸前的空洞淋淋地滴着血水,染花了池水。
“亚伯。”有人呼唤他的名字。
高处落下一个背负羽翼的身影,因眼前的惨象红了眼眶。
亚伯并不认得面前的来人,但在空旷之中,这是他仅有的依靠。
他扶住厚重的泥土地面,哭诉道:“疼,好疼……”
“别怕,别怕,疼痛只是你的回忆。”天使蹲下身来,抚摸着他的发顶,“你须与过去和解,才能摆脱这副残缺的模样。”
“怎么和解?”亚伯呜咽着寻求答案,“我该怎么办?”
“原谅或者放弃,只有这两条路可走。”
“原谅什么?放弃什么?”
“原谅给你带来痛苦的人,或者放弃与他相关的回忆。”
“我怎么原谅?怎能原谅?”亚伯抖着嘴唇,痛苦之色愈发明晰,“让我放弃、让我解脱!”
他的声音几乎变成了尖啸。
“来,亚伯。”天使从泉池中捧起一汪水,“饮下忘池水,就能……”
他的话还没说完,亚伯便迫不及待地探手舀水。
发颤的手臂没能撑住沉重的身躯。人类一头栽进池水之中,胸前的空洞将池水染得鲜红。
“慢点亚伯!”天使惊呼一声,连忙上前拉住他的肩膀,费劲地将他从池水里拖上来。
伤者连呛了几口水,扶着地面重重地咳,咳到眼中落下泪水,顷刻间融化在泛红的池水之中。
但他表情已经平稳下来了。
胸前的空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弥合,从残缺到完整不过片刻的工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