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爷想起当日情形,确如四王爷所言。本是去看一个颇得自己青眼的旦角,可四王爷临时说起城中有位半仙,卜算从无错漏,便好奇去瞧瞧。果然不是浪得虚名,他过往种种,竟说得一字不差。此后便时常召见,闲谈中听闻了宫沙血一事,一心想讨好父皇的太子爷便谋划了此案。
太子爷面色好转,四王爷这才命门外跪着下人进来清理满地的碎片,又吩咐重新沏茶来。
他亲自将一盏新茶递给太子爷,乘势说道:“太子爷无需担忧,臣弟得到的消息说朱顺当场就被骆婴给杀了,就算七弟怀疑您那也只是臆测,空口无凭。”
“这样最好,只是朱顺毕竟是本太子的小舅子,怕是想要摘干净也不能够。”太子爷才舒缓的眉头立即又紧了,这几年使唤朱顺还算称手,越发不知道避讳了。早知如此,这样冒险的事就不该让他去,可正也因此事险,才不敢随便交于旁人。真是左也不是,右也不对。
“您只管把所有罪名推到他身上,谁敢随便把脏水泼到您身上不是?”四王爷面露难色又迟疑道,“只是……”
“只是什么?”太子爷紧张得半起身,想要去抓住四王爷问个清楚,这大喘气的口吻实在骇人。
“只是太子妃娘娘少不得要伤心了,朱顺可是她的胞弟。”
太子爷揉揉眉心,叹了一口气道:“一个女人而已,无需理会。”
嗨!他还当多大点事呢。心想:“这老四可真是妇人之仁。”
四王爷闻言面色依旧恭敬谦和,却狠狠攥紧了袖中的手。当年肖若卿死的时候,他也是这幅表情。他有的是姬妾,也有的是人为他生子。高高在上从未失去过的他,也从来不懂得珍惜。
四王爷调整呼吸,继续说道:“另外,臣弟已命人去暗杀为七弟救出的少女解毒之人,只要七弟救出来的人没有保住性命,那么这案子就有错漏可纠。到时他指证太子爷您什么,我们便可将水搅混,治他个失职之罪,两边闹起来,父皇必然从中调停,各施薄惩,您是太子爷,父皇气消了还是会重用的,想来也无碍。”
“如此真的可行么?若父皇一恼,削了本太子的权该如何是好?”
太子爷虽目中无人,这世上还是有一人让他忌惮的,这人就是他的父皇,当今天子。天子一笑荣耀万丈,天子一怒万劫不复,所以古往今来每个皇子都想坐上那至尊之位。
“太子爷放心,若真的被冷落几日也不怕,朝廷里头还有皇后娘娘和臣弟为您盯着呢。”四王爷心里还有一句话是未对太子爷言明的:“”倒是可以借机把七弟手上的安防营握在手上,若他连几个少女都保不住,父皇也就不放心把京城的治安交给他挟制,到时您也在受罚,臣弟就勉为其难接着啦。”
太子虽觉何处不妥,可又说不上来,毕竟这么多年四弟为自己出力不少,亦不曾害过自己:“多亏四弟打点的如此妥当,这么多年也只有你肯为愚兄鞍前马后。”
“太子爷说这话这是要跟臣弟生分了吗?父皇子嗣不多,兄弟间也就你我二人时常走动、交心。”
“本太子知道四弟的功劳,以后也必不会少了你的好处。”
四王爷起身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以谢太子爷厚恩。
太子爷情绪稳定不再急眼了,四王爷才敢喝口茶润润嗓子。这些年他一直是这般小心侍奉的。同为皇子,可子凭母贵,又有所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