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言双眼骤然恢复清明,脊骨竟如游龙起伏,以一种极其怪异的姿势俯身下潜。
然而正在这时,胸腹处袭来的沛然巨力却也是忽而转换方向。
宁言没想到对方的变招居然如此之快,当即心中一沉,果不其然,还未等他稳住身形,整个人已横飞出去。
像是有人斜起一脚狠狠踢在他的肋骨上。
嘭。
嘭,嘭,嘭。
数声短促的暴响接连响起,张柔甲手指微动,宁言便宛如操线木偶般在空中被不断甩飞,最后砸进天花板之中。
滴答。
烟尘散去,宁言狼狈地倒挂在屋顶,嘴角溢出的鲜血缓缓滴落,给这黑白相间的地砖染上了第三种颜色。
在对方压倒性的实力面前,他败得极为干脆。
只一交上手,宁言便猜到方才那一次次重拳根源其实是气旋涡流,可猜中了又如何?从始至终张柔甲都没有调用一丝真气,这使得他的拳势完全是无迹可寻。
光靠耳朵听,是跟不上对方的招式变幻的。
眼看张柔甲正欲再度动手,宁言忙咬牙道:“咳咳,等等!中贵臣……中贵臣手下留情!小子莽撞,若是有得罪之处,还请中贵臣海、海涵……”
这近乎求饶的宣言听得张柔甲顿感不悦,开始怀疑自己今晚是不是来错了。
纵使天资再怎么出色,若是个没骨气的种,终究难堪大用。
也就是这一瞬间的犹豫,总算让宁言抓到机会,右手突然朝着那桌上的油灯遥遥探去,油灯登时高高飞起。
隔空摄物,控鹤擒龙!
电光火石间战局再度变化,不过张柔甲却没有中计之后的羞恼,紧皱的眉头反而稍稍舒展。
于是他再次挥出一击直拳。
这一拳和先前的小打小闹不同,这是他在一次次相扑戏中悟到出来的运劲法门。通常为了相扑的观赏性,哪怕是再怎么朴实无华的招式,也会起些类似鸳鸯脚之类的雅称,不过张柔甲年少时没有机会念书,直到二十八岁进宫御前献艺时,才得到了正式的名字。
相扑式·千骑吟风破楼兰!
屋内的风势刹那剧变,宁言只觉迎面飞来一双无相无形的大手将他死死按在天花板,动弹不得。
简简单单的一拳,竟真打出千骑卷平岗的滔天气势!
是左边?右边?还是面门正中?
宁言仿佛听到了千军万马从四面八方朝他袭来,他已是分不清了……
轰隆!
在屋顶碎裂的轰鸣声中,忽有一道水墨色流光从张柔甲身侧一闪而过,沿途带起滚滚焰浪。
躲开了?
张柔甲眼底闪过欣赏之色,提起衣摆轻描淡写得横移数尺,焰浪擦着他的衣角将将飞过。
“我的神念远不及监正,在这房间之中,外伸一丈已是极限……”
桌子旁,宁言一手托着油灯,另一手撑着膝盖,虽是气喘吁吁,眼神中锋芒却不减分毫。
张柔甲好奇得转过身,上下扫了眼,立马便明白这小子刚才竟在一次次挨打中默默调整自己的受击位置,从而利用他的拳风不断接近目标,倒是颇有急智。
“中贵臣对于气劲的把控确实堪称登峰造极,有形化无形,根本无从抵御……”
张柔甲莫名其妙的一顿毒打直把宁言的火气都打了出来,他这会也不管对方是什么身份,油灯往桌子一扔,双手连接变换数道手决,大喝道:“不过我自有法子叫你无形换有形!”
“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