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媛瑞不动声色地俯视着胡横,胡横赶忙狼狈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来不及把凳子扶起来,呼吸急促地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黄媛瑞在他对面优雅地坐下来:“那你觉得,我应该在哪里?”
胡横狠狠掐了自己一把,非常痛,这竟然不是一场噩梦。
他蹲下身来假装拉凳子,偷偷打量了黄媛瑞两眼——她穿着一身素色连衣裙,素颜,额头上贴了一大块纱布。
胡横顿时感到一阵激动——她竟然没死,只是受了伤!不知道这中间到底出了什么阴差阳错,但好在这条年轻的生命没有消亡在世上。这样一来秦嵩也不是杀人犯了,可以不用东躲西藏了!
但同时他又有几分后怕:就算秦嵩不是杀人犯,那也是杀人未遂。黄媛瑞好不容易捡回来一条命,她能放过秦嵩吗?
胡横猛然意识到,这种情况下黄媛瑞活着甚至比死了更恐怖。
更恐怖的是,秦嵩这时候已经快要离开新加坡了。他正收拾行李准备回国,然后去往胡横的老家明都。
胡横简直要后悔死了,早知道这样还不如让他在国外多呆一阵子!
他佯装淡定地坐下来,开口问:“这么晚了,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黄媛瑞打了个响指:“别装了。我问你,秦嵩在哪?”
胡横僵硬地摆摆手:“我不知道啊,我一直在加班。”
黄媛瑞摇摇头:“你根本不会撒谎,我懒得跟你废话。我再问你一遍,秦嵩在哪?”
胡横心虚地问:“你找他干什么呢?”
黄媛瑞把身子往前探了探:“我找他,自然是了结我们之间的恩怨。”
胡横警惕地看着她:“我真的不知道他在哪。”
黄媛瑞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舒了口气:“胡横,我在给你机会。我和秦嵩之间的事情自有因果,你不要插手和阻拦,而且你也拦不住。”
她又说:“他该承担和面对的迟早都要来。你保护得了他一时,保护不了一辈子。”
胡横清了清嗓子:“那你就给他打电话或者去他家找他。你俩是一对,我是个外人。你来找我做什么?”
黄媛瑞烦躁地拍了一下桌子:“我要你为我做两件事:第一,不要告诉秦嵩我还活着,你装作完全不知道。第二,告诉我他所在的位置。”
胡横有点生气了,他也拍了一下桌子:“你这套对我不管用!我又不喜欢你,为什么要听你安排!”
这一瞬间胡横突然想到了一件事:第一次见到黄媛瑞的时候,他有种莫名的抵触和厌恶。
一开始,他以为这是因为她是个小三才会带给他这种感觉,现在他突然明白,其实是因为他在黄媛瑞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母亲胡咏兰的眼神。
是的,黄媛瑞那眼尾微微上扬的大眼睛里闪烁着和胡咏兰一样的光。
那种眼神夹杂着怨愤和执念,像淬了毒的针一样扎在胡横的神经上。
意识到这一点后,胡横的气势无形中就一下矮了半截。
黄媛瑞从椅子上慢慢站了起来。
她朝胡横走过来,笑着开口:“胡横你知道吗,当父母的只会培养出两种孩子。”
胡横不说话。
黄媛瑞自顾自地说:“一种是和自己一样的,一种是和自己相反的。”
胡横心里一紧,他想到了自己和秦嵩:秦嵩和秦志远一样,自己和秦志远相反。
所以,她是在暗喻自己和秦嵩吗……可她是怎么知道自己和秦嵩是同父异母的兄弟的呢?就连秦嵩本人都不知道!
胡横抬起头来,看着黄媛瑞的眼睛。
她绕着胡横的椅子轻轻踱步,又说:“我其实很欣赏你,因为你就是那种和父母相反的孩子。”
胡横:“我听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黄媛瑞温柔地看着他:“你很好,真的。”
她又扭头看着窗外的月亮:“我就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