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你们素日少来往,既没有任何冲突,她又为何要推你。”胤禛说,“你若是只能这样跟朕说,那朕治不了莞贵人的罪,反而你推了莞贵人致她小产,是板上钉钉的事,如此,皇后,就按残害皇嗣治罪于她吧。”
他似乎没有对富察的一丝温情在身上,话毕竟是直接起身,神色在昏黄烛光里说不出的冷漠。
富察一时懵然,她饶是知道皇上一向偏心莞贵人,也从没有想到会偏到这个地步。
皇后一时左右为难,出声劝道:“皇上……”
就在皇上转身之际,她看了一眼富察贵人,无声眼神微点。
“皇上恕罪!”富察贵人这才着急大喊一声,似乎还有什么情要陈。
胤禛闻言也止住了似乎要走的脚步,试探下确是有隐情,他转过身来,眼神却还是冷冷的,“此话怎么讲。”
“嫔妾……”在这样的目光审视下,富察又开始犹豫起来,眼神飘忽,紧咬着唇,似乎这话说出口,需要极大的勇气,一时默然下去。
皇上的耐心是有限的,见他脸上已经染上些许不快了,皇后忙劝富察贵人,苦口婆心道:“糊涂啊你,本宫曾经也多番询问过你,你却始终说你与莞贵人只是闲谈,如今皇上在这,若是有隐情也该陈明才是,皇上宽厚仁慈定会为你做主,难不成本宫真要将你治罪了你才肯说。”
“皇上…。。莞贵人她的确有因才推嫔妾的!”
“嫔妾、嫔妾,她恨嫔妾……”
富察丧着脸,不得不将因安答应与莞贵人结仇的事一一说明。
说到后面富察贵人已经开始断断续续了,眼里还沁出了仓惶的泪,她害怕打量着皇上的神色,心里战战兢兢,脸色更苍白几分。
胤禛脸色铁青,难言地看着床上这位世家出身的贵人,竟觉这些表面温良的女子内里却如此凉薄。
“贱人。”他毫无留情说,“你何德何能配做朕的女人。”
可以说富察贵人是导致他染上时疫的罪魁祸首,从头到尾的罪魁祸首,辨不出一丝情理。难怪,难怪就算小产也始终不愿在旁人面前多说一字。
延禧宫几条人命就死在她的蛮横跋扈上,险些还差点……若不是莺儿和卫临,他怎么不生出怒火。
“皇上,皇上,嫔妾是有罪,可嫔妾的孩子是无辜的啊!”
富察声泪俱下:“莞贵人她先是恐吓嫔妾,若不是她,嫔妾又怎会难以安眠去请皇上,嫔妾虽然有错,可莞贵人她,她又如何说得上无辜!”
“现在嫔妾的孩子也拜她所赐小产,嫔妾再也不能有孕!莞贵人为何能当众推倒嫔妾,不就是仗着嫔妾不敢言说吗!是,嫔妾的确不敢说,害怕皇上彻底厌弃嫔妾。她是那样得皇上宠爱,三言两语就能让皇上偏心她,皇上和旁人也不会真疑心她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来推嫔妾!”
“她就那样仗着宠爱和皇上的信任,轻而易举杀了嫔妾的孩子,自己还能置身事外得皇上关怀,撇得干干净净,嫔妾的孩子无辜啊……嫔妾恨啊,不甘心啊。”
到后面,她几乎是嘶吼出来的,没有半分仪态,就那样扭曲着一张脸,既哭又恨。
胤禛一时默然。
皇后似乎也没想到事情的真相竟是如此,沉沉叹了一口气,而后斟酌着问道:“皇上,莞贵人她,该如何……”
如何处置?胤禛没有答话。
他面前闪过莞贵人憔悴支离的脸上全是泪痕,闪过她跪在地上求他做主的哀痛模样,又看着眼前疯癫一般的富察贵人,他甚至觉得比朝政之事更叫他难明心累。
后宫如何会生出这样的事,归根究底,又怎么能任由富察贵人昧下安答应的份例东西,东六宫的事……皇上隐隐看了皇后一眼。
“你所言朕自会查明。”胤禛说,“这事会有结果。”
这样说,便是不完全信富察贵人,还要再调查了。
胤禛走出延禧宫,心中的郁结令他烦闷无比,他需要找人纾解,他吐出一口浊气:“苏培盛,去永和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