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天地会的使者?”追魂一剑脸色一变。
“在下什么都不是,也不认识什么天地会,我只是一个行径怪异的小人物,高兴做什么就做什么,包括做赔钱的生意。”国华冷冷一笑:“上次雷霆剑在武昌失风,就是间接失败在天地会手中的。”
“咦!你……你怎知道?”
“知道的人多得很,狂龙就比任何人都清楚,他接收了神龙常宏在武昌留下的全部档案。天地会派武昌联络的使者,就是蓝鹰,不是三鹰会中的一只鹰,三只鹰从不与会社奢谈民族大义,他们只谈钱。只要给他们充足的钱,要他们潜入紫禁城行刺皇帝他们也会答应。”
“你会答应吗?”
“我不会,因为我没有这份实力与能耐。我这人很坏,但对暗杀毫无兴趣。”国华渐感不耐:“喂!吴老兄,火烧燃眉,祸迫眉睫,天亮了,时限不多,你到底有何打算?是逃呢,抑或在此等死?”
“我不逃,我也不会等死。”追魂一剑拂着剑冷笑:“我是本地的富豪,一未结社二来犯法,狂龙岂能执法犯法乱人入罪?我不怕他。”
“你……”
“你的好意,吴某心领了。”
国华摇摇头,向宫一步苦笑。
“咱们走吧!”他向宫一步说:“财多势足的人,不足以成事。”
“走!”宫一步扭头便走。
国华走了两步,突然转身,虎目中冷电四射,凶狠地盯视着剑已举的追魂一剑。
追魂一剑突然打一战,在他的虎目注视下萎缩、情不自禁退了一步。
“我知道你已经动了杀机。”国华阴森森地说:“千万别愚蠢得在我背后抽冷子递剑,我是一个非常非常小心的人,而且心如铁石,从不饶恕用卑鄙手段计算我的人,你最好不要冒险在我身后递剑,哼!”
追魂一剑目送他大踏步出室,居然好半天不曾移动半步,像是僵住了。
“这……这家伙好阴毒的眼神。”追魂一剑久久方自言自语:“……他到底是何来路?”
辰牌正,九江镇总兵管辖下后营一位守备大人,带了廿六名校尉,与及本府的同知大人,随同狂龙陈协委一群鹰犬,浩浩荡荡到达吴宅。
吴宅外围,埋伏了不少人马。
狂龙迟至辰牌时分,才带人光临吴宅,已经故意给予追魂一剑充实的逃亡时间。可是,却没料到追魂一剑不上当,不但没有逃走,反而大开院门迎接。
逃亡是不可能的,天一亮,吴宅四周已布下了天罗地网,只要有人胆敢逃亡,狂龙便有了挥兵杀人的藉口了。
追魂一剑的反应,确是出乎狂龙意料之外。
京师步军统领,也就是俗称的九门提督,权力极富弹性,真正的职掌本来是京师的城防司令。
辖下有满、蒙、汉军八旗遴选委派的所谓协委,每旗一人共廿四名,官职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论官品,其实与地方的文官同知,武官的守备相差有限。
可是,狂龙衔命出京办案,身份有如钦差,地方官就得听他的。所以他今天穿了戎装,同知与守备乖乖的跟在他身后做跟班奴才。
野蛮人对权力欲十分重视,满清人更是重视此道,推行奴化雷厉风行,任何下属或被统治者,见面必须矮了半截,所以平民百姓见了官,必须跪伏如羊。下属都成了豢养的牲口(满清本来就是游牧民族),见了主子必须四蹄着地,所以官服都是马蹄袖,官愈小马蹄袖愈短,短就必须跪得更低。
满清统治两百余年,这跪伏的奴性执行得十分彻底,任何地点,任何场合,人人养成了跪拜的牢不可破的习惯,人的尊严荡然无存,人人自卑以奴才自居,甚至碰上危险生死关头,也会情不自禁跪伏下来,让对方毫不费劲把脑袋砍掉。
追魂一剑一代江湖豪霸,也率领全宅百十名男女老幼,在院门外跪伏如羊,拜迎这一批凶神恶煞。
狂龙卓然屹立,八面威风,威严地注视着脚下排列跪伏的一行人,目光最后落在俯伏如羊的追魂一剑身上。“吴会昌,你可知罪?”狂龙厉声问。
“草民知罪,但有下情,请大人容禀。”追魂一剑谦卑地说,说完磕头再三。
“你还有话说?”
“是的,可否请大人移驾内厅,容草民陈述赎罪。”
“好,你,带路。其他所有的人,不许擅动候命发落。违命者格杀勿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