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离开了。
&esp;&esp;————
&esp;&esp;次日晌午皇上宣李洵进宫问政,他出来时天光尚早,便顺道去了趟中宫给皇后请安。
&esp;&esp;到了嘉宁宫,李述竟然也在。李述比李洵大几个时辰,生母齐妃生他的时候难产而亡,他从出生之日就抱到中宫由皇后抚养。
&esp;&esp;帝后感情极好,李洵刚刚满月就被立为太子,有专门的乳母嬷嬷喂养,稍稍长大些又进了太学念书。
&esp;&esp;李述跟在皇后身边的时间更多,母子亲情也更深,这些年来世人都知道李洵骄纵,可在帝后面前,他也是要处处让着李述的。
&esp;&esp;久而久之,兄弟之间并不怎么亲厚,反倒两看两生厌。近两年李洵开始理政,很多事情都不跟他计较,倒也相安无事。
&esp;&esp;李述生来患有腿疾加上身上有不足之症,常年拄拐吃药。今日也不例外,他坐在皇后身侧,那根金杖摆在座椅下,镶嵌的宝石被日光映照,闪烁着耀眼的光辉。
&esp;&esp;李洵给皇后请了安,看了眼李述。
&esp;&esp;他是太子,照理说李述应当向他问安,可对内,他们似乎有个不成文的规矩,那便是李洵要给李述请安问好。直到他十二岁,知道何为天子,何为储君,何为天命之人,执拗地不肯向李述跪安,最终挨了皇后一顿揍,仍咬牙不跪不问,这个规矩才被打破。
&esp;&esp;今日皇后心情甚好,见李洵来请安,便笑道:“想你们也没用过午膳,留在这里陪本宫一起吃吧。”
&esp;&esp;李洵道好。
&esp;&esp;很快就有宫人传膳布菜,在中宫座下另设了两张凳子给李述兄弟二人。
&esp;&esp;李洵扫了一眼桌子上的饭菜,都是些李述爱吃的饭菜。皇后夹了一块鲥鱼给李述:“你最爱吃鲥鱼,前些时日你父皇专程让人从太湖捞出来送过来的。”
&esp;&esp;目光从李洵身上淡淡扫过,又顺手给他夹了一块:“你也吃。”
&esp;&esp;李洵冷着脸,母后终究还是忘了他七岁那年吃于被鱼刺卡伤喉咙,从那之后他便不吃鱼了。他不动声色地把鱼肉拨到旁边,没动一下。
&esp;&esp;李洵见他们母子雍雍穆穆,独独衬得他像个外人。倒真如李知絮说的,不知道谁是她亲儿子。他如鲠在喉,随意吃了几口,味同嚼蜡,便搁下碗筷告辞了。
&esp;&esp;等他走了,李述也慢悠悠地放下手里的筷子,望着李洵的背影,面上落下淡漠。
&esp;&esp;皇后看着他,不免皱了下眉:“可是胃口不好?不若让膳房再上些你爱吃的甜食来。”
&esp;&esp;李述说不必。
&esp;&esp;皇后闻言也放下碗筷,焦心地问:“是不是又有哪里不适?”
&esp;&esp;“没有。”李述朝皇后挤出一抹笑:“母后我没事,入冬了我就脾胃虚弱,御医让我少食多餐。”
&esp;&esp;皇后这才收起担心的神色,犹犹豫豫地同他商量:“要不然还是搬回宫里来住吧,我也好日日照料你。你一个人孤零零地住在外面,我和你父皇总也放心不下。”
&esp;&esp;李述自幼体弱,深秋天宫里地火龙还没烧起来,寻常人穿上夹衣便可,他早早地就穿上了狐裘御寒,吃罢饭便有宫人捧上手炉。
&esp;&esp;尽管照料得仔细,可他底子太过薄弱,还是重重咳了几声。皇后忙起身为他拍了拍背,等他缓过气来,皇后眼里已然噙满泪水,满是心疼。
&esp;&esp;李述瞧她面色,便知她心忧,他紧了紧狐裘:“母后对儿的关爱,儿铭感五内,不过天下哪有永不出内院的儿子,父皇母后能照顾儿子一时,总不能照顾我一世,总有些路得我自个儿走。”
&esp;&esp;皇后的心冷了片刻。
&esp;&esp;李述生下来就带了病症,她从巴掌大把他带到这么大,付出的心血可想而知。
&esp;&esp;无数个不眠不休守着他的夜晚,拼死拼活从阎罗殿把他抢回来。
&esp;&esp;可以说她用在李洵身上的心思没有用在李述身上的十之一二。
&esp;&esp;如今他出宫分府别居,她一时之间自然难以接受,三天两头召他回宫见驾。
&esp;&esp;“分府别居倒也没什么,只是你身边没个知冷知热的人,我如何放心得下?”皇后稍一沉默后,又劝道:“述儿,母后给你寻门亲事,有个人在你身边陪伴照顾,我和你父皇也放心些,你看如何?”
&esp;&esp;李述垮了肩,面上却又多了几分苦笑:“我这身子,指不定哪天就不中用了,又何必连累别人家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