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学徒第九年被开(3)
“大掌柜唤你?怎么回事?”古海奇怪地问,“既是大掌柜唤你来,为什么不派我去鞋店告诉?”
“谁知道呢,或许是大掌柜找我寻问鞋靴社的事?”
“不管怎么说,既然是大掌柜唤你来亲自问话,想必是有要紧的事情。你快进去吧。我正要去通司商会替大掌柜办事。”
古海从通司商会返回城柜的时候暮色已经很重了,刚一跨进大门就听见有人叫他:“海子!”
杰娃从大门洞旁边的暗影中走出来。
“咦!——你怎么在这儿?”古海问,“是不是姑夫还在和大掌柜说话?”
“哪里呀——姑夫早回去了。”
“那你待在这里干什么?”
“姑夫叫我在这里等你。”
“等我做甚?”
“姑夫叫你回去一趟。”
“刚才我还看见姑夫来着呢,他没说有什么事呀,”古海的脸上明显地表现出不耐烦,脚下已见移动之势,说,“一定是姑夫又要我在大掌柜跟前为什么人说情吧!——姑夫也真是头脑发昏了,管那么多闲事做甚,他还以为他这个侄儿在大盛魁是多重要的人物呢。其实我只是一个小伙计罢了!哪里能管得了那么多事情,告诉你,近些日子大掌柜待我已远不像从前了,态度冷漠得很。一天里头尽打发我到外边跑事情,就是在他跟前也不像从前有许多话跟我说,一准是大掌柜嫌我给他找的麻烦太多,对我生厌了。照这么下去,弄不好给大掌柜做贴身伙计的营生得弄丢了。”
杰娃木讷历来言语就少,纵然这样也忍受不了古海的长篇大论了,他伸出手在古海的臂上拨了一下,说:“别说那么多,海子,姑夫让你回你就回去!”
古海一见杰娃神态怪怪的,不像从前来找他时的样子,而且他也知道杰娃是从来不会说谎的人,心想姑夫一准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他,他说:“好,你先走,我回去跟大掌柜告个假,马上要开晚饭了,大掌柜手不方便。”
“你不用去见大掌柜了,这件事情大掌柜已经知道了。”
古海在杰娃表情怪怪的脸上仔细看了看,觉得杰娃不像开玩笑的样子更不像撒谎,犹豫了一下终于满腹狐疑地跟着杰娃走出了城柜的大门。
古海踏进义和鞋店的门,满脸不高兴地穿过两边是工作间的走廊朝小套院走去。他一点儿也没有注意,借着黄昏的微光,正在走廊两边的工作间里做活的伙计工人包括大徒弟福生都在拿一种异样的眼神看他。古海也懒得搭话,径直走进小院,满脸冰霜地拉开了姚祯义住房的门。
“姑夫,有什么事你快点讲,我在城柜那边还忙着哩!”
进得门来古海连坐都不坐,就站在当地说话。
姚祯义坐在桌旁的椅子上,一只胳膊软软地搭在桌面上,低垂着头眼睛望着脚下的砖地,双手抱着水烟袋只顾呼噜呼噜地抽烟,对古海的进来没有作出一点反应。
“有什么事你就赶快说嘛!”古海已经是很不耐烦了,拿脚在地上跺了一下,“城柜上的事不敢耽误,我真的是忙着哩!”
“忙!忙!忙你妈个鸟!”
姚祯义把水烟袋咚的一下往桌子上一摔,站起来。
古海诧异道:“姑夫——好端端的你怎么骂人?”
“骂你……我,我……你气死我了!”姚祯义惨白的嘴唇抖动着,突然以手掩面呜呜咽咽地哭将起来。
姚祯义这一哭把古海弄懵了,他糊里糊涂地问:“姑夫——你这是咋了?”
这时候放在屋角的一件东西刺入他的眼帘——古海一下子就认出了那是他的行李!卷在外面的褥子面打着两块鲜明的补丁,那是他在沙尔沁驼场的时候自己亲自补上去的。九年前他头一次走进大盛魁城柜的时候,他的肩上扛的就是这件行李。那时候是姑夫姚祯义亲自夹着这卷行李把他送出了义和鞋店,一直走到庆凯桥的桥头姑夫停住了,对他说:“海子,姑夫不能送你了,你自个扛着行李去吧,大盛魁讲究勤俭自持,让别人看见不好的。”
此刻这件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