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法术其实很少有人知道,因为它是一个偏门小家族的独门秘术,而苏皖正是来自于那个家族。她和戚繁荫,虽然是自由恋爱,但归根结底,他们的婚姻还是有一些联姻的成分。她所在的家族是一个母系氏族,传到现在早已门丁凋零,法术式微,她的母亲只求子孙平安,不再期望光耀门楣,所以苏皖也没有被要求修习什么法术,但只有一样,是家族里的女人口耳相授,代代相传的秘法,就是这个“誓魂术”。
“我要你发誓。”苏皖看着骆琅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尽你全力护卜阳平安,让他幸福,永不辜负。”
她的声音里似乎带着魔力,让人忍不住跟着重复。骆琅心头一震,差点也着了道,终于还是稳住心神,有些恼火道:“收起那些小把戏,这不用你来说。”
面对骆琅毫不收敛的威压,苏皖没有退缩,她不能常伴戚卜阳左右,总要在最后为自己的孩子留下一点保障。
“发誓!”她严肃地说:“否则我不会让你见他。”
“你敢!”骆琅竖起眉毛,“只要有我在一天,戚卜阳就只能跟我在一起,就算你将他藏到深渊,我也会把他找出来!你不妨试试。”见苏皖白了脸色,顿了一顿,又不屑地补充道:“我可不像你们人类,寿命比谁都短,心却比谁都大,永远不知道满足。”在他眼里,只有一个人类是不一样的。想到那个一根筋的小天师,他得意一笑,态度傲慢又自大。
“我已经找到了最好的。”
苏皖并没有生气,反而像是认同了他的说法,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道:“卜阳的魂魄从‘夺舍’以后便陷入沉睡,我也是不久前才察觉到的,试着唤醒他,但是没有成功。”
骆琅得意的表情迅速淡了下去。
“如果三天之内不能唤醒,他的魂魄也许就会随着这具身体一起死亡,再也无法醒过来。”
见对方脸上似乎结起一层冰霜,她语气缓和了些,补充道:“不过这些尝试应该有产生一点作用,我能感觉到他的魂魄正在逐渐恢复意识。。。。。。”
“那还不快继续!”骆琅粗暴地打断她。
“所以,”苏皖深吸一口气,“我需要你的帮忙。”
苏皖没有将这件事告诉戚老怪,她怕这只是又一个终会幻灭的希望,白白让老人伤心,但却选择了告诉骆琅,因为她知道,这个人需要希望,只要有一线希望,他都会牢牢抓住。
果然,骆琅二话没说,马上让她继续尝试。花园毕竟不是一个好地点,他们决定去戚家的闭关室里。骆琅把谛听叫来帮忙,谛听又拖着毛毛,于是两人两狗一起进|入那间铺着竹地板,只有一扇小小窗户的空荡房间,吩咐任何人不许来打扰。
来不及耽搁,几乎是马上,苏皖的灵魂便沉入身体寻找戚卜阳,骆琅则一直持续给这具身体输送能量,试图让它在短时间内回复一些体温,以维持生机。谛听和毛毛却没什么可做的,只能趴在戚卜阳的身体旁,给它一些稀薄的温暖。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这具身体却没有半点活过来的迹象,输送进去的热量很快流失,体温始终升不上去,甚至还越来越低,骆琅紧锁眉头,仍不放弃。
到第二天傍晚,此时已经是戚卜阳魂魄消失后的第三天了,他的皮肤开始大面积泛青,原本白|皙粉|嫩的脖颈上青紫色的血管越来越明显,嘴唇也完全失去活人的色彩,就像已经死去一段时间的尸体一样,光看着就令人揪心。
骆琅看了一眼窗外西沉的夕阳,心似乎也跟着它一点点沉下去,他紧紧攥住戚卜阳的手腕,看着那张紧闭双眼的脸,无声地绷紧了嘴角,眸光晦暗不明。他不敢想象如果戚卜阳醒不过来,自己会变成什么样。没有了小天师,他该怎么度过接下来漫长的生命?
不知怎么的,忽然想起那天渊蛭的诅咒,一字一句似乎言犹在耳——
“骆琅,像你这种人,注定永远是孤家寡人一个!”
他咬了咬牙,难道真如那条臭虫所说,他会失去戚卜阳吗?一想到这里,泛着红光的瞳孔骤然紧缩,不,不会的!他已经独自走过了几千几万年,足迹踏遍三界,见过数不清的生灵,好不容易才找到这样一个人,绝不允许就这么失去他!
就算下地狱,他也要拉着他一起下地狱!
“喂!快放手!要断了!”谛听大呼小叫地提醒。
骆琅终于回过神,才发现戚卜阳的手腕上已经被自己捏出了几道青黑的指印,他忙松开手,却发现自己的指尖竟然在微微颤抖。而那几道指印,根本不像留在活人身上的淤青,反而像是死亡一段时间的尸体受到挤压产生的伤痕,略微凹陷的皮肉好长时间也没有回复原状,说明皮肤正在失去水分。
橘红色的夕照透过小小的窗户,洒在戚卜阳青灰色死气沉沉的脸上,看起来似乎有了一点暖意,但骆琅却感觉不到,他僵硬着身体,指尖发凉。
第58章 醒来
“卜阳,卜阳。。。。。。快醒醒。。。。。。”
耳边一直响着什么声音;像是某种锲而不舍的呼唤,将他从沉睡中温柔叫醒。
戚卜阳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站在一片白茫茫的空间里;周围除了白色什么也看不见;但这白色并不刺眼;而是柔和静谧;有种温暖的感觉。就像还未出生时待在妈妈肚子里一样;充满了安全感,暖流遍布他的四肢百骸,让他昏昏欲睡,不愿醒来。
可那个唤醒他的声音还在不断响起:“卜阳,听我说;不要睡,不要闭上眼睛。。。。。。”
这声音他以前似乎听到过,又好像没有听过;但下意识地觉得亲近,应该没有危险。他强打精神;不由得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走啊走;不知走了多久,周围的景象没有变化,只有那个声音还在锲而不舍地说着话,指引他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