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她先前忽略了,这会儿又觉出不对劲的事情。
譬如说顾钰对她的态度,为何会转变的如此突兀?她都看在眼里,顾钰最开始对她的冷淡是真的,而后来对她的热切也同样发自内心。
如此矛盾的两种态度,不仅共存于同一个人身上,还能瞬息间转换自如。
倘若不是顾钰演技太好,那就一定是他脑子有病。
另外一件事也是关于顾钰的,那就是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她早先就觉得怪怪的,但刚穿越过来,要适应的东西太多,所以没能深想。眼下在宫中见到顾钰,那怪异之感便又浮现出来,而且逐渐清晰。
这是一场家宴。
既是家宴,顾钰到底是以什么身份受邀前来的呢?
——太子季寰的小舅子?
呃,与其他参宴者都是皇子的事实相比,这个身份好像有些说不过去。
顾银韵满腹疑问,百思不得其解。
季寰与顾钰相视而瞪,谁也不做先服软的那一个。
三皇子边喝酒边看向这边,眼睛饶有趣味地在季寰和顾钰身上转了一圈后,倏然投向顾银韵所在的位置。
方才他都没瞧见,原来顾银韵耷拉下脑袋时,头顶上还有个毛绒绒的、可爱的发旋。
豆蔻年华,少女最具芳华的年纪。
怎么就嫁给了季寰那个不解风情的愣子呢?
“咳咳、咳咳咳咳——”
六皇子还在咳嗽,那架势让人感到他随时都会把自己的肺给咳出来。
宫中的女使也为他送去了一个铜手炉,六皇子虚弱的道谢,更加裹紧了身上的氅衣,臃肿的像一只肥胖的灰雀。
与宴之人,各怀鬼胎。
表面波澜不惊,实则暗流涌动。
这时,恍若天空忽响起一声惊雷,撼天动地,压倒大地上一切微小的躁动。
雷声过后,万籁俱寂。
纷争者相离,放浪者正色,病弱者憔悴起身,而仆从女使们皆跪伏在地上,向这片土地上最尊贵的人物展示他们的忠诚。
皇帝来了。
骇人的魄力与冷酷的威压从他脚下铺展开来,青鸾殿中,仿佛连空气都在向他俯首称臣。
顾银韵被惊出了满身冷汗。
若不是季寰站在她外侧,将那铺天盖地的压迫感为她挡去许多,她几乎就要双腿一软,同那些婢子一样卑微地跪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