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这样在沙发上趴了一会儿,又害怕贺霆舟看不惯自己这么邋遢的样子,于是赶紧支起身子,对着玄关里的人解释道:“贺先生,对不起,你别介意啊……我只是想看看换个位置睡觉会不会舒服一点……”
这话裴穗倒不是为了给自己开脱才这么说的,每个字全是真的,因为她想着或许换个地方呼吸一下空气,说不定就没那么难受了。
可她坐起来以后才发现贺霆舟已经走了过来,正半蹲在沙发的前面,一言不发地望着自己。
“……”这种眼神又是什么意思?
裴穗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撑着身子的手一软,于是又只好趴了下去,侧着脑袋和他对视着,小心翼翼地说道:“贺先生,你也看到了,这次真不是我在装病了吧,今天晚上你就委屈一下吧,忍忍就过去了,别再一意孤行了啊……”
不过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见贺霆舟的手伸了过来,她还以为他又要动手不动口了,被吓得立马闭上了嘴巴,还往后躲了躲:“贺先生……”
他微凉的掌心贴在了裴穗的额头上,再一次打断了她想要说的话,弄得她的视野里这下便只剩下了他西装的袖口,映着衬衣的白,就像她此刻的心情一样。
可裴穗还没在心底感叹完,额头上的手就已经撤了下来,而后眼前的人把她连同着被子一起抱了起来,开始往卧室走去。
“……”我靠,难道刚才摸一摸额头就是为了确认她发没发烧,然后看他今晚还能不能做?
虽然裴穗知道贺霆舟不是什么有同情心的人,但她也不敢相信他居然是这样的人,重新躺在床上后,身上又变得软绵绵的,眼皮也不受控地一直往下垂。
于是她一边闭上了眼睛,一边好好劝着房间里的另一个人,就算没有力气也要说:“贺先生……你这样做是在杀鸡取卵你知道吗……要是……”
裴穗难得身残志坚了一次,不顾身体上的疼痛,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却发现久久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不光是语言上的,就连身体上的都没有。
她觉得奇怪,睁开眼睛看了看,发现屋子里又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
裴穗不再自讨没趣,不知不觉又睡着了,迷迷糊糊之间似乎听见有人说了句“今晚最好输一次液”,吓得她身子一抖,瞬间清醒了过来,这才看见卧室里不知什么时候多出来了一个男人。
他穿着一身休闲服,看上去和贺霆舟的年纪相仿,就连五官也不输分毫,只不过眉眼间多了几分的温和,嘴角随时挂着笑。
不过他俩都生得高大挺拔,就这样站在床前,对于裴穗而言,就像是两座巍峨的大山似的,而且……这个男人该不会是医生吧?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的人看了一会儿,不知道他们这是在干什么,再一想起刚才听见的“输液”两个字,头皮有些发麻不说,更瘆人的是脑子里已经开始慢慢浮现出冰冷的针头插进自己皮肤里的画面了。
“……”这么一想,怎么感觉比贺霆舟还可怕呢。
裴穗不敢再往下想了,使劲晃了晃脑袋,试图把那些让人起鸡皮疙瘩的画面从脑袋里甩出去,同时觉得自己可能即将面对生命中不能承受之痛了,毕竟在场的能和这两个字扯上关系的,除了她应该就没有别人了吧?
于是她犹豫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出声打断了正在交谈的两个男人,语气里满是期盼地问道:“请问医生……我不能选择打针吗?”
虽然都是一针扎进去的事,可是输液的时候,针头一直插在血管里,这样比起来,她还是更喜欢打针的速战速决,至少眼睛一闭一睁就过去了。
而来自床上的这份细微的动静引起了床边的人的注意,房间里交流的声音也渐渐消失了。
一听见裴穗的声音后,贺霆舟就走了过去,俯下身子,又用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再把她额角渗出来的汗擦了擦,声音和平时无异地问道:“还有哪儿难受?”
卧室的主灯没有开,只有几盏小灯是亮着的,光线温柔不刺眼,却又足够照亮屋内的景象,他冷硬的轮廓也仿佛被这样的灯光抹去了锋利的棱角,只剩下了春夜般的柔和。
裴穗出神地望着贺霆舟看了一会儿,反应过来后也忘了回答他的问题,还在坚持地问着自己刚才的问题:“贺先生……我必须要输液,不能打针吗?”
在这种身心俱疲的状况下,挤两滴眼泪出来对她而言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而且还可以随时从小雨转换到中到大雨的模式。
所以也不等贺霆舟回答,裴穗又费力地把手从被子里伸了出来,握住了他的手,可怜巴巴地耍着赖:“我不想输液……可以不要输液吗……”
大概是由于在被窝得睡得久了,她的手掌里还有一层密密麻麻的细汗,温度偏高,烘得掌心的肌肤温热柔软,熨帖着人的心。
贺霆舟眼底的眸光微闪,却没有说话,而是看了一眼身边的男人。
在读懂他眼神里的意思后,宋泽川除了感到一点意外之外,倒也没有说什么,开始着手准备打针需要的东西了。
谁知道他才刚打开箱子,结果又听见身后的人说道:“换一个人。”
“……”
虽然作为一名医生,职业操守遭到质疑的严重程度丝毫不亚于一个男人被怀疑性能力,不过要是能因此卖贺霆舟一个人情的话,其实也不是什么亏本买卖。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