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抹掉了那一道灰迹,感叹了一句。
“说人话。”
云纾踹了他一脚。
“眼前有熊熊的大火,而伱的手中只有一杯水,此刻最理智的做法是什么呢?”
方未寒轻声问。
“是将那一杯水淋在自己的头顶,淋湿自己的衣服,用衣服捂住口鼻从火场逃出去。”
“黑火药救不了大周,但在某些时刻可能会救我。”
他的面色平静而淡薄,仿佛只是说了一句没头没尾的玩笑。
云纾抿抿嘴唇,眸光闪动,心绪复杂。
以前……他并不是这般冷漠的。
是从什么时候他开始变了呢?
浣花楼前的生死一线、天禄殿中的走投无路、还是外城区的冲冠一怒?
从广陵王到方未寒,他真的变了很多……
他变得更加为自己考虑,他学会将自己的真正想法掩藏在层层的欺骗与笑容之下,他不再想要执着地要抓住身边所有的人与事……
两千多年的时光,自己的心境反倒不如他这般豁达通透。
云纾低下脑袋,不再去注视着那刺目的阳光。
她忽得觉得这阳光有些刺眼。
我们不敢直视阳光,却又恐惧着它不在的日子,于是我们发明了电灯。
他能知道自己为谁而活,他能明白自己奋斗的目标,而自己……
真的知道吗?
少女呆呆地看着地面上那被揉散开的一条黑炭轨迹,心绪久久不能平静。
经过了一番书写,裴阶终于把这次的所有实验细节全部记录了下来。
他长舒一口气,郑重地将那份笔记妥善封存起来。
这时候裴阶才想起来方未寒还站在自己身后。
“方兄,万分抱歉!实在是对不起。”
裴阶不住地朝着方未寒连声道歉,仿佛自己做了什么天大的错事一般。
他现在愧疚极了。
自己研究的起始资金都是方兄给予自己的,现在自己因为一时的激动就把人家晾在一边半天,裴阶自己想想都感觉脸上臊得慌。
“无妨,我懂这种实验有所进展的兴奋感觉。”
方未寒摆摆手。
他虽然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裴阶却还是一副十分愧疚的样子。
“你要实在是过意不去,那便帮我个忙吧。”
方未寒借坡下驴,顺水推舟地将马鞍的事情和裴阶说了说。
裴阶立刻答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