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闻此讯,李宏惊得忙一把掩了儿子的嘴。“阿宝,”他将儿子抱起来,抚着瘦小的脊背,轻声哄问,“别急,慢慢说,姨姨怎么了?”
李飏哭得语不成调,浑身发抖地抽气,他紧紧抓着父亲,好一会儿才再挤出句话来:“太婆婆要杀阿姨!”
他语音未落,李宏心中已是大震,一把将他拎了起来,怒道:“先生交待的功课不做,逃学胡闹到这会儿!”他毫不留情狠狠给了李飏一巴掌。
李飏一时被父亲打得懵了,话也说不出,只有嚎啕大哭。
闹声惊动了武德殿的宫人。内常侍张福晓得世子是看墨鸾去了,一早从旁看着,听见方才寥寥几句,已是惊得魂飞魄散,再见李宏打世子,慌忙奔出来跪地哀告。
李宏只是不允,反命张福取了荆条来,将李飏往地上一撂,扒了裤子就笞。
“大王别打,世子也是为了救——”张福哭着扑着上来要拦,话未说完,已被李宏一脚踹开去。
可怜李飏哭得喘不上气来,小屁股被笞得满是血痕。
李宏打得手也抖了,终于再狠不下心去,才摔了荆条,命张福传唤御医。
张福看李宏眼色,怔了一怔,会意,狠狠擦了把泪,急奔而去。
不多时,御医到来,给李飏上药理伤。毕了,李宏也不多待,将李飏拎起来,丢上车障,径直出宫去了大学士府,说是要领世子向老师请罪。李飏哭得凶狠,一时闹得满宫苑皆知世子逃学贪玩惹得吴王殿下震怒,笞责了世子,要押去向任大学士请罪。父亲管教儿子,皇子管教皇孙,于情、于理、于势,无人敢拦。
那晚的月色冷寒,全不似春暖时节。
白弈独自坐在窗前,仰望一轮孤月高悬,无星夜,最是寂寥。
他不知缘何就睡不着,莫名烦闷,寒气好似从心底里钻出来的,却偏又汗涔了满身。冥冥中,有种不祥的预感,说不清,道不明,也不愿清明。
他给自己倒了杯茶。茶水也是冷的。很冷。他又不愿唤侍婢来,扰了清静,只喝了一口,便搁下了。
但身后却有了响动。
婉仪下榻来,只披着纱衫到他身旁,燃起了小炉,默默替他煮茶。
白弈眸色微异,静看着她将花果下在茶汤中轻搅,由不得叹息。“你去睡罢。”如此静好相对,叫他不自主放软了嗓音。
“你还挂心着那左羽林上将军的事么。”婉仪垂目轻道,“太子哥哥定会保宋璞的,他拗不过宋阿姊的心意。”她将煮好的茶汤斟在杯中,递与白弈,叮咛:“仔细别烫着。”
白弈接过茶来,一时沉默。
太子保举宋启玉是必然,他也从未指望能一步得手拿下羽林上将军这样的高位。他想要的,只是这总揽京畿军防重权的要职别落入宋党就好。
他并不是为这个烦闷。
那又是为了什么?
他又看一眼窗外,夜风吹暗云涌动,在皎白银盘上烙下斑驳。
忽然,有人轻叩门扉。
“贵主与阿弟安寝了么。”是朝云。
白弈一惊,忙应道:“没有。大哥什么事?”
“善博,你收拾齐整,出来再说。”朝云的声音听来极静,静得异乎寻常。
白弈心尖一抖,几乎同时已站起身来,急急要走。
“郎君!”婉仪忍不住唤他。
“贵主先睡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