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得搭救陈长官,他是俺们店大客户,给钱爽利不拖不欠的,这样的好人,必须得帮一把。”李可健压低声音说道,为了给自已的参与增加合法性,话说的挺冠冕堂皇的。
但是对成丰这样的年轻小伙,这种话还真管用,他问李可健:“你说现在应该怎么办?”
李可健早有预谋,他说现在唯一能洗清陈长官冤情的只有一个人,而且是他身边的人。
“我可没这个本事。”成丰摇头。
“我说的是林秘书。”李可健说。
“哦哦哦,那我们现在就去找她。”成丰恍然大悟,“我认识林家,就在户部山下面。”
李可健看看外面深沉的夜色,担忧道:“这个时间不会宵禁了吧。”
“宵禁是宵禁,没人较真。”成丰说。
于是两人出了花园饭店,直奔户部山而去。
户部山是徐州南城一座小山包,明朝天启四年发大水,州衙户部分司搬到山上躲避水患,之后这座小山就叫户部山了,俗话说穷北关,富南关,有钱人都住户部山。户部山周边全是高门大户的宅邸院落,崔家翟家李家等等十余个大家族,林秘书的家是在接近户部山范围的马市街上,算不上富贵人家,只能叫殷实的书香门第。
路上黑灯瞎火,没有执勤巡逻的军警,偶尔有犬吠和更夫敲梆子的声音,两个年轻人深一脚浅一脚来到林宅门前,家里亲朋友好已经都到了,商量着怎么给老林办后事呢,火盆里烧着黄纸,棉袍臃肿的男人们嘴里叼着香烟,堂屋里烟雾缭绕。
见有人登门,管事的上前询问来意,便让林小姐出来招呼客人。
林宅的厢房里,李可健见到了林秘书。她叫林然,中学刚毕业,年方二九,苗条纤细,齐刘海齐耳短发,靛蓝的棉袍子,眉宇间一股清秀脱俗的英气,难怪陈庭晖会忘了老家的糟糠。
“陈司长是冤枉的,我爹的事和他没有关系。”林然愤然道,“这是陷害,是嫁祸!”
成丰说:“林秘书,你想想办法救救司长吧。”
林然手按着额角重复道:“让我想想,让我想想。”不过看她的状态,怕是早就心乱如麻,想不出什么好办法了。
李可健提醒道:“令尊的职业是关键,会不会是专门盗窃银行的大盗干的,或者是被大中银行的高利贷逼迫的走投无路的商户当成泄愤的替罪羊……”
“有可能,但是……但是……”林然结结巴巴,说不出个所以然,看来想让她做为陈庭晖翻案的主心骨是高估她的能耐了。
此时又有人来吊唁,院门外灯火通明,雪佛兰大轿车的车灯照耀下,一个穿貂皮大衣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身后还有人举着伞遮住天上纷纷扬扬的雪花,这非富即贵的排场,在彭城必定数一数二。
林然透过窗子,死死盯着貂皮大衣,那人进了堂屋,对牌位鞠躬,点了三炷香,转身离开,所有人都出门恭送。
“这个人就是段老板么?”李可健虽然不认识貂皮大衣,但从细节可以分析出这人的身份,大概就是大中银行的实控人,林泽源的雇主,彭城有名的富豪段登岳。
“你是谁,怎么知道那么多?”林然忽然转向李可健,对这个小伙计的身份产生了怀疑。
“我是全兴楼的伙计,读过几本侦探小说,江湖上的轶事奇闻,都是听店里客人讲的。”李可健信奉一个真理,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已给的。不过他能骗的了成丰,却骗不了冰雪聪明的林然。
“我谢谢你,你们回去吧,今晚家里人多,我暂时没办法帮你们。”林然忽然变了脸色,下了逐客令。
“那我们给令尊上炷香吧。”李可健提出的要求没人能拒绝,于是两人走进堂屋,墙上挂着一幅炭笔画的肖像,是画师用林泽源的证件照按比例放大画的黑白遗像,画技精湛,神韵皆在。两人鞠躬上香,家属答谢,然后离开。
林然把他俩送出门就回去了,雪还在下,马市街上寂静无比,远处邻家房子山墙下,有个人影在朝这边窥视着,见有人出来急忙回避。
李可健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下意识拔腿就追,两人一前一后在路上狂奔,忽然斜刺里走来一队夜巡的士兵,枪声响起,李可健一哆嗦,眼前的雪夜马市街变成了路灯照耀下的高楼大厦。
被迫下线,存盘点到了。
游戏玩家久久不能自拔,他确定刚才看到的那个鬼鬼祟祟的人影就是已经死了的林泽源!这案子,越来越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