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都在。
周曦听到那句话的一刹那,突然涌起一股不知道如何形容的复杂感觉。
那种感觉……就像是……明明宋澜衣年纪尚小,但却天然有一种沉稳之感。
仿佛有她在的地方,总能没有意外。
哪怕有意外,她也能解决。
像最熟悉她的朱序临,已经哭出声来了。
他顶着红彤彤的眼眶,哇地大哭出声,“宋澜衣,你怎么还不出来?我好痛,我受了很重的伤,我都吐血了!你快来背我!再不走,我们都得死在这破地方了!”
听着他一大堆的抱怨,地狱道中的宋澜衣满身褴褛,但却笑得极为畅快。
她身上全是密布的疤痕,但此刻,她的笑容潇洒而张扬,有一种极为吸睛的魅力。
她笑骂了一个字,“滚。”
接着,她又吐出一口鲜血。
鲜血染红了她泛白的唇瓣,映衬着她苍白的脸色,有一种妖异的美感。
但是她的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容。
她轻声道,“朱序临,乃至诸位同窗袍泽,今日,有一诗,你们可要听好了。”、
众人一怔,凝神细听。
“八月秋高风怒号,卷我屋上三重茅。”
“茅飞渡江洒江郊,高者挂罥长林梢,下者飘转沉塘坳。”
这一段诗一念出,宋澜衣眉心微亮,但似乎被什么所压制,那亮光转瞬即逝。
朱序临似有所感,跟随着宋澜衣的声音,一个字一个字念诵道。
紧接着,所有人也跟随他的步骤,一点一点念起来。
在念诵的过程中,众人只觉得自己内心才气震荡,仿佛隐隐之间,形成了一种共鸣。
而此刻困在地狱道的宋澜衣,继续不徐不疾地念道,“南村群童欺我老无力,忍能对面为盗贼。”
“公然抱茅入竹去,唇焦口燥呼不得,归来倚杖自叹息。”
“俄顷风定云墨色,秋天漠漠向昏黑。”
“布衾多年冷似铁,娇儿恶卧踏里裂。床头屋漏无干处,雨脚如麻未断绝。”
“自经丧乱少睡眠,长夜沾湿何由彻!”
全诗风格沉郁,步调灰暗,正如宋澜衣如今的处境。
众人只以为这是她绝望之际,所做的抑郁之诗,本以为就此结束,但是周曦和朱序临却异口同声道,“不!还没有结束!”
果然,下一刻,整座宫宇都开始震动,秘境破碎的速度,仿佛更快了一点。
宋澜衣不在此处,但她的声音,却在这一刻,响遍了无数地方。
“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风雨不动安如山。”
“呜呼!何时眼前突兀见此屋,吾庐独破受冻死亦足!”
当最后一句话念完的刹那,宋澜衣体内的才气共鸣达到了顶峰。
她眉心的光芒愈发璀璨,直至冲破整个血肉模糊的地狱道。
在这里,一位中年沧桑男子缓缓浮现在她身前。
“在下杜甫,拜见主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