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崔滢的话,赵姝皱眉,不过没等她开口说话,崔滢便先一步说道:“我不想他死,是因为在危难之中,他护过我许多次,但这不代表我会原谅他。”
她知道自己这样说,也许在旁人看来很是矫情,她一个孤女,能为太子妾都是高抬她,更别提这世道艰难,她离开楚烆又能做什么?
可并没有人说过,女子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路在她脚下,她从一而终的心都是想要一方属于自己的天地,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而不是被困在这深宫高墙之中,纵使他是真心,可她也不愿意为了他的爱委曲求全。
“敏敏当真是这世上最善良不过的人,和你母亲一样。”
赵姝拍了拍她的手,而后便听到不远处传来脚步声,谢微星走过来没多久,就见到晴雪端着汤药,崔滢装作以前的样子,接过汤药喝下去。
不一会儿,赵姝和谢微星离开东宫,外头的风雨更大了,似是要停不下来一般,赵姝让谢微星去了钟粹宫歇息,明日一早再送她回谢府。
此时的东郊水位已经逐渐要与那处高地重合,此时只见几名水利司官员气喘吁吁的跌坐在地上:“成了,成了。”
“大人,长河水改道了,不会流进上京城了。”
不多时,便有刚刚跟着这些水利司不顾危险去改河道的百姓回来,这处是唯一的高地,若是再任由长河水蔓延下去,上京城必定不保。
“只是太子殿下还未找到啊。”
不知是谁说了一句,众人对视一眼,都叹了口气,不知道这长河水将殿下冲到了哪里,殿下是否还活着。
东郊下游,一双手自脏污的河水之中伸出,锋利的匕首扎在树身中,有人探出头,借着这道力量,攀上了这棵树。
楚烆的衣裳有些破烂,面色苍白,寒意将他浑身席卷,他还从未在阴雨天中待过这么久,是刺骨的冷,更是驱不散的寒。
他从树上跃下,落在这一块被冲毁的田地上,只不过落下时,他身形不稳,直接迎面跪下。
男人胸前插着一根短小的暗器,楚烆咬唇皱眉,伸手将衣裳撕裂开,暗器刺进了他戴着的平安结中,箭头部分若是再深一寸,他便会没命。
看到那枚平安结,楚烆猛地咳出一口血来:“又是你,救我一命。”
这平安结是崔滢做的,说是放在佛龛中同佛祖待了许久,日日熏着檀香,定是灵验,会保佑他无病无灾,平平安安。
那时他握着她的手,两人的指尖缠绕着这只平安结,他说他从不信这些,姑娘却险些要落泪,说他辜负她真心。
他便哄着她做尽了浪荡事,这才换了他戴在脖颈上的平安结。
其实他哪里是信神佛,他信的是她,是她这份心意。
只是没想到,这平安结倒真是为他挡住了这致命一击,让他活了下来。
他抬手,将唇边血迹擦拭干净,眼都没眨的拔出这枚暗器,箭头上淬了毒,想杀他的人本就没想让他全身而退。
哪怕他侥幸,没被刺破心脏,他也得死。
“滢滢。”
楚烆轻声呢喃二字,小心翼翼的弯身将掉落在地上的平安结捡起来,红色的绳结染上泥土脏污,他用还算干净的内里衣袖,将它擦拭干净。
她给的东西,不能脏,哪怕一丁点,也不可以,就如他从不想让她沾染上这尘世间的泥土一般。
要明月高悬,要宝珠生辉,这样,才是他想为她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