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滢心中五味杂陈。
初遇楚烆,算计因她而起,她不甘心只做崔云良手中的棋子,更不想用这幅皮囊来换取一个生存的机会。
所以她将目标对准了楚烆。
世人都说太子殿下无心无情,想来若是能够和他做交易,自己定然可以安然脱困,他不会因她这个人停留一分。
可她从未想过,看似绝情,杀伐果决的暴戾太子竟然会是用情至深之人。
他贪恋的从来都不是血腥带来的味道,而是她给予他的温暖。
一次次的试探,一次次的交锋,他越陷越深,她又何曾没有动摇过。
可是她知道,就算真的对他动了心,她也不会愿意为他留在这深宫中。
楚烆是注定要成为君主的人,他有心计,有谋略,更有手段,那本就是应是属于他的位置,也只能由他来坐。
爱也并非要为他人委曲求全,她想要的,从来都是自由的生活。
世道再难,总要试一试,谁又能规定女子一生只能在深宫大院,男人身边打转。
可这颗心却总是随着他一次一次的示弱,开始渐渐动摇。
他真的,在改变自己,而她却成为了给予他所有,教会他爱恨之后,又狠心抽离的人。
楚烆看着她有些颤抖的睫毛,眼眸垂下看向她手腕上的五彩绳。
将未说完的话,一字一句在心中补充完。
要是你走了,千万别来入我的梦,我怕我舍不得,更怕你不言不语,就能将我的命要了去。
崔滢,我想你能念着我,却也想你,别再记得我,不记得我给你带来过什么,更不要记得我这个不算聪明的学生,在情爱这件事上所犯下的错。
将装睡的崔滢抱起来送回房间后,楚烆揽住她一同入睡,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声,崔滢纷杂不安的心竟然就这么安静了下去,沉沉睡去。
待绵长的呼吸落在楚烆的耳边后,他才睁开眼,看着她紧闭的双眼,一夜无眠。
丑时不到,他就抽身离开了东宫,成充传信,说是应东带着婉娘进了上京城,他的心不断下沉,只觉有难以忍受的胀痛。
他距离真相,一步之遥。
在出宫前,楚烆悄声进了凤仪宫,佛堂中还挂着那封看不清脸的画像,他上前点燃三炷香,而后跪在蒲团上。
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他也没开口,任由那香雾随风而起,飘向了画像。
若您想让我知道真相,便保佑我,得偿所愿吧。
他在心底默念了一句,离开了这里。
宫外的府邸虽然没人在住,但是禄伯把这里打理的很好,见到楚烆过来,恭敬行礼:“人安置好了,应东受了些伤,已经差人去看了。”
“嗯,人在哪?”
楚烆启唇问道,禄伯带着他往里走去:“是婉娘没错,和她母亲确有几分相像,和应东说的一样,看似疯癫,实则保命。”
禄伯将自己的观察说了出来,他原先是庄慧皇后身边的大太监,皇后娘娘死之前,他被调到了别处,一做便是三年,这才留了这条命。
后来又被楚烆带出来,接管了他这座府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