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老头赶忙上前一步俯在将军耳边:“这人您别看他年轻,是真的有点本事。”
苏胤伸手:“请让在下为将军把脉。”手指处传来的脉象,让苏胤愣住了,这恐怕……
苏胤退回一步,朝将军拱手道:“请允许在下今夜留在府内。”
将军有气无力的摆摆手:“你不怕,就留下吧。”
苏胤若有所思的看了看窗外,雪似乎是停了,只是这宅子,还有将军大人的病,怕是没那么简单。
出了将军的房间,赵老头打算带苏胤去厅堂用茶,却被婉言谢绝了,他打算出去一趟,晚上之前赶回来。
离开了将军的宅子,他来到了镇中最热闹的酒楼,这般温文尔雅的人,其实有着喝酒的小嗜好,不过,他不会豪饮,只喜欢慢慢斟酌。他走上二楼的雅间,点了一壶清酒,没要什么小菜,然后一个人慢慢喝起来,算算离开天云宫也有一年多了,这一年来与多少魂魂怪怪打了交道也是数不清了,有的时候会很迷惑,自己到底是在做什么,轻笑了一下,苏胤摇摇头,不再想那些,晚上的事处理完了,明天还要赶路,已经离汴梁不远了……
夜幕降临,苏胤如期回到了将军府邸,他站到内宅的那棵树下,将身上的白色裘衣裹得紧一些,夜里风寒,怕是这雪又要下了。
这宅子到了晚上越发的阴森,只能听到偶尔传来将军的夜咳。苏胤踱步到了夫人的房前,静静的站着,神情泰然自若。伸手,轻轻叩了叩门。风更冷了,晚上的月亮也渐渐被乌云遮住,周围慢慢陷入沉默的黑暗。
风重重的撞开了夫人的房门,苏胤转身,一个红衣女子站在内宅的树下,黑色的长发在烈烈的寒风中一动不动,面色苍白,宛若尸体,但仍能看出,是个美人。
苏胤微微一笑,打破沉默:“为何仍旧弥留在此?”
“你看得到我?”红衣女子略显惊讶。
“我不仅看得到,还认得你”苏胤对她招了招手:“夫人,请来这边。”
苏胤看红衣女子没有动,移步向她走去:“我知道你现在是鬼,也知道你是将军的夫人,只是我不明白,为何你要留下,”苏胤蹙了蹙眉,“方才,我为将军诊治,将军是中了毒,已经无力回天。”提到将军的时候,那女子终于有了反应:“我知道,所以我才留下。”红衣女子任由苏胤走近,定定的看着他:“我感觉的到,我不是你的对手,但是,我希望你不要插手,夫君命不久矣,我只想陪着他一直到最后。”
苏胤在一米远处停下脚步,温和的说道:“我本可以不管,只是,这树上,你吊死的那人……”
“那是他该死!”红衣女鬼突然面目狰狞,“他想害死我夫君!”
苏胤毫无惧色,抬头:“今晚的月色,不错。”他说着,那乌云突然散开,月光落在了他的身上,回给女子温柔一笑:“在下愿闻其详。”
那年,镇上瘟疫肆虐,虽然及时被控制了疫情,她却不幸染上这病,终究是没能等到将军的凯旋归来,将军在边疆收到噩耗,心痛欲绝,便有了想要战死沙场的心,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生死契阔,与子成说……只是,上天似乎特别垂怜于将军,竟是重伤未死而且立下奇功,皇帝许其回家养伤,并决定重用,予以高官厚禄。那时起,将军每天都在家养伤,并且将她遗留的发簪常带身侧。那时的她残留一丝魂魄,在这簪子上,别无所求,只求能相伴再多些时日。
只可惜,权臣当道,他们并不想和金国继续交战,主张和谈,如此,这员猛将也是不能再留,那江湖郎中便是权臣暗派的杀手,他彻底毁了将军的身体,用毒让他再也无法起身,只是朝廷对外说,将军腿已残疾,无法再为国效力。就是那天晚上,她眼看自己夫君被人下毒暗害,却无能为力的时候,心生恨意,化为厉鬼,吊死了那个杀手……从此便在这宅中终日游荡,让这里充满死气,阴郁不散。
苏胤安静的听着她的叙述,心中暗自叹了口气。
“法师既然已经听完,想必也有了判断。”红衣女鬼身上开始冒出了黑气:“如果你还是狠心镇压我,那我也拼得魂飞魄散和你一搏。”
苏胤摇摇头:“你若是魂飞魄散,你夫君又当如何?”一句话,散去了红衣女鬼身上的黑气,动摇了她的杀意。
“法师的意思是不过问了?”女鬼试探道。
“并非如此,”苏胤神色有些黯淡:“将军只剩三日,你,不过就是再多留三日,我管与不管,又有什么区别。”
“法师……”红衣女子惨白的面容,有了一丝哀伤。
“这最后三日的陪伴,他依旧不知道他深爱的人就在身边。”苏胤伸出手,递到红衣女子眼前,“你随我来,我祛除你身上的死气,让你们相伴这三日。”
这一夜,雪没有下,气温似乎有些隐隐的回升,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在泥土的地面上,带着暖暖的气息。
苏胤在将军的房间辞行。他将夫人的簪子递于将军,将军疑惑的接过簪子的那一瞬间,惊呆了,他眼前出现了那个让他朝思暮想的人儿,一袭红衣,一点红唇,面容宛若桃花,正在冲着他笑。
“法师?这?”将军惊诧的目光移向苏胤。
“一切的一切夫人都会相告,在下能帮的,也就这么多了。”苏胤拱了拱手,微微一笑:“告辞了,后会有期。”说完走出了房门。
“法师,法师,你的报酬!”随着将军的声音越来越远,苏胤踏上了前往汴梁的路途,他没有回头,只是闭着眼睛享受着化雪天温暖的阳光,昨晚的雪到底是没有下,这一路走来,他早已背离了当初斩妖除魔的誓言,他不想回头,也不需要回头……什么是人,什么是鬼……
万物皆有情,无论聚或离,万物皆有灵,无论生与死……
突然寒风凛冽,猛烈得风雪吹的人皮肤生疼,好冷……
“阿嚏”苏默从梦中回神。刚刚那是什么?
“嗯?你醒了?”苏炎正翻看着《神悟》,感觉到苏默这边的气息有波动,估计着他应该是清醒了。
“啊?我刚刚怎么突然做梦了?”苏默挠着头:“我梦见了一个男人。在将军府驱鬼。”
“哈?”苏炎无语道:“你梦见什么主题乐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