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红红歪着脑袋,于是笑意更甚,仿佛看到了以前的自己。
“在叫我吗?”
八尊谙虚弱的回应着,好像也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他不是很能确定,毕竟这隔得太远了,足足好几十丈!
他能听到徐小受的声音,勉强看清那张脸,已算人在中年,耳聪目明。
这无关紧要。
他完全知道徐小受要做什么。
“要开始了吗……”
别过头,八尊谙轻喃了一声,不再关注传道镜,直直往灵阵方向走去排队。
有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撞了撞身边同伴的身子,嘿笑道:
“快看,他长得好像你家八尊谙啊。”
“放屁吧,第八剑仙过南冥,万剑齐飞,他哪里需要传送阵,咻一下就过去了好吗!”
“不过他真和你房间画像上的八尊谙有点像,就是老了点,头发也苍白了些……嗯,像个色中饿鬼,人都给抽干了。”
“别说了,人家都过来了,你真的很没有礼貌!”
八尊谙抬眼瞄了下这长龙队伍,对说书人招招手,默默走到最后方去排队。
人愈接近迟暮,音画愈渐模糊。
一切不重要的,根本入不了他的眼耳,就随风而去了。
但相对的,对自然,对道法,对感应的感应,变得无比贴合。
天,人,不分彼此,自也就无“合一”的概念。
八尊谙目光虽浊,能看到空间波澜,意道涌浪,他闭口不言,能察觉到百草齐鸣,海风曳舞。
聋者擅歌乐,瞎者绘无极。
正是六感限制了人体,定下了规矩,当放弃这些彻底逾矩时。
世界,开始天马行空!
藏剑至今已老,八尊谙再无法从身体中感受到半分灵气,连生气都好似枯竭了。
他唯一能察觉得到的,是满身的剑气。
“这身皮囊束缚了他的剑气……”
八尊谙藉此修出不灭剑体,本以为这是受限于天资,然后可逆天改命的根本。
他发现这依旧局限了。
天地河山,我之皮囊,与剑。
现如今,八尊谙开始从剑的角度出发作想,不论剑气发于他,亦或者是我:
“我在涌动,我在炽热,待我拔剑入河山,只剩撕裂这一副束缚了我的不灭皮囊。”
封剑至老,老我成圣。
封我至老……
……
葬剑冢。
温庭心血来潮,巡山点金,瞧见了被拜山者团团围住的传道镜中的徐小受。
他驻足而立,听了一阵,遥望东山。
东山如剑,剑麻似锋。
温庭目露缅怀,伸手遥遥对准了巴掌大小的葬剑冢,唏嘘道:
“说得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