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到缝合线,小心地剪断,再抽出来。
张焱心想,这哪是有点疼,这是很疼。
拆线后,林峰根据伤口大小,给张焱贴上创口贴或无菌敷贴。“定期换药。”
帮张焱盖上被子,把他扶着躺回床上。“先躺着,过半小时再动,我等下来帮你装固定器。”
一抬头,就对上张焱眼尾泛红的双眼,怕是忍的很艰难这才没有哭鼻子。他是怕疼的那一类人。
林峰推着小推车又走了。
不是第一次触摸张焱的腿了,他的伤口每一次的检查和换药都是林峰做的。
一开始是因为张焱大少爷的娇气毛病,不让别人看,也不让别人碰,只让林峰给他处理伤口。就是他自以为的,只有林峰看过他的裸体。
林峰看破不说破,一直没有告诉张焱,他因为是车祸,伤势过重,手术前是被扒光了做的全身触诊和ct还有b超。
他那时候一会儿清醒,一会儿失去意识,对那段期间的记忆力是断片的。
林峰现在脑海里还是自己刚刚触摸张焱伤口时的触感,虽说是隔着手套,触感还是很清晰。
白皙的皮肤下,是血管是筋脉,是脉搏。
因为要做手术和换药,张焱的腿毛被刮了,本来只刮了一条腿,术后他觉得不对称难看,让林峰帮他把另一条腿的腿毛也刮了。
当时林峰拿着备皮用的一次性剃须刀,一只手小心地抬起张焱的腿,下面垫着隔尿垫,另一只手小心地将腿毛刮除。
一抬头,好像能看见运动短裤内那隐隐约约的大腿肌肉。只一眼,就记住了。
这套流程,林峰一直做的很好,他寒暑假回家做饭给猪肉剃毛的工作一直是他做的。有阵子为了练手感,他在菜场猪肉摊子前摆了张小桌子,免费给买猪肉的阿姨刮猪毛。
他也不想来啊,可是家里的爸妈都不想再吃猪肉了,也严禁他一个月内再买猪肉。
没有办法,他只能去菜场支了个摊,那架势阿姨大妈们还以为他是肉贩老板的徒弟呢。
林峰在给患者备皮的时候,都是将他们看作是案板上的一块猪肉,会动的有心跳的猪肉。
在给张焱备皮的时候,他也是这么认为的。
后来,他才发现,不是所有人都一样。也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做一块猪肉。
张焱目送林峰出门,又看着他进来。
林峰将拆下来的纱布和线头都处理干净,将用过的器械放进专用收纳盒,脱下手套扔进医疗废物垃圾箱。
手上有些许汗湿,挤了些洗手液仔细地洗手,每一步都严格按照标准执行,他一向如此。
这次却在病人面前失态了,情绪都有些失控了。
两个深呼吸,林峰这才走进张焱的长床。没有闲聊,小心地帮张焱穿上了裤子,小心且缓慢。怕他疼,怕碰到他的伤口。
以前还打趣他,这么个大男人还会因为怕疼而哭鼻子。现在很怕他疼。
林峰单膝微微点地下蹲,认真地帮张焱安装固定器。
张焱看着那细长的手指上下翻飞,这手是注定了要拿手术刀的。就算是他自己从小学钢琴,对比之下,也是自叹不如的。何况是青春期以后一直打篮球的手,指关节粗大,不再是细长。
安装好固定器后,林峰站起身来,问张焱的决定。
“是转康复科还是出院回家休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