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有一股陌生的气息向我扑面而来,并迅速笼罩了我的全身,我骤然觉得自己身处在一张无形的网中。我本能的觉得危险,身体还在颤栗,可是我却没有后退,好像是根本动弹不得,又好像是不想逃脱,又好像还有一点儿想要靠近。
而我的眼睛早已失了神,我看不到他那漆黑的眼中到底是什么情绪,我甚至完全不知今夕何夕。
也不知道我直愣愣的看了他多久,当我神智清明些的时候,他漆黑的眼睛里却是实实在在的笑,而且笑得很深,深不见底,还形成了一个漩涡,将我的视线吸引不放。
“我明日再来。”他笑着对我说。
此刻,我觉得他眼角下方那颗朱红的泪痣也仿佛在对我微笑。
他不等我回应,就转身走了。
在他转身的那一瞬,我突然疑惑起来:“初来王宫那日,他的眼里明明是无法掩饰的仇恨,可今日为什么变了,好像换了个人一样?”
可下一刻,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我的脑子里又闪现出他的笑脸来。立时,刚才的这份疑惑就在我脑中失去了立足之地,然后不得不潜藏到了我心里的某个角落里。
这一夜,我做了个梦。
我梦到自己回了茅草屋,屋前的桃花开了满树,一树繁华下,娘亲在向我招手,子充在对我微笑。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唯枝抽风了,大家快来看吧!
☆、千回百折(1)
翌日清早,有一个身着紫服的官员来了馨宁殿。
“公主殿下,臣下司祭,掌管桑梓国的祭祀事宜,特奉王命前来,教授公主殿下课业。”他在我面前跪下。
现在,绣着百花的帛画下,已经铺了一层又软又厚的棕色皮毛,皮毛上方是一张朱红的低矮长桌。我在长桌的一端跪坐下去,对他说:“免礼。”
他叩首起身,踩上皮毛,在长桌的另一端跪坐下去,“今日是首次授课,臣下便先给公主殿下讲述我们桑梓国的由来。”
鸿蒙之初,天降淫|水;不息不止,三年不绝;河水日涨,百兽逃遁;高山大川,庇佑之所;一席之地,血溅山河;河水漫山,人类渐亡。
灭顶之灾,天降双凤;载负遗民,另寻他山;他山灭顶,又另寻之;三年往复,山川绝迹;河水漫天,万类寂寂;凤翔于天,三年不歇。
终有一日,河水消退;双凤着地,遗民复归;三叩九拜,凤化人形;彩凤为雄,白凤为雌;预言末日,洪水再归;遗民惊恐,哀请救世。
双凤交合,复生雌雄;凤凰之血,代代相传;无杂无垢,逢凶化吉;遗民立国,是为桑梓;凤鸟遗裔,尊为王族;千秋万代,江山不改。
身着紫服的司祭,神色无比崇敬,声音无比虔诚,讲述完了,他肃然的看着我:“凤凰之血需要延续,纯粹无垢才能国泰民安、避凶趋吉,这是古训。王族是凤鸟后裔,传承凤凰之血,治理桑梓万民,是王族生来就被赋予的神圣使命。公主殿下是下一任王后,愿谨守古训,体恤百姓,让我们桑梓国千秋万代,永世流传。”
我看着司祭的眼睛,心里是一阵一阵的发虚,小心翼翼地问他:“我的娘亲不是王族,我身体里的凤凰之血,是纯粹无垢的吗?”
“不是,公主殿下只有一半凤凰的血脉。”司祭说得斩钉截铁。
“那、为什么还要让我当王后?”我又小心地问。
司祭盯着我,面无表情道:“公主殿下不必忧心,公主殿下虽然不是纯血,却有彩凤的血脉,依照古方,怀孕之时每日服下一碗白凤之血,一样可以和下一任王生下纯血的后代。”
不知为什么,他逼直的视线让我有些气闷,但我还是对他了然的点了点头。
授课直到正午才结束,我用过中膳后没有休息,又跪坐在正殿的百花下方,默记关于祭祀事宜的诸多规格和要求。手拿着司祭留下的黄色布帛,眼睛看着布帛上的墨黑字迹,我的心神思绪不知不觉就飘远而去。
“我明日再来。”子充在我的脑海中笑着对我说。
我心花怒放得呆傻痴笑而不自知。
“月月。”脑中又响起了子充的呼唤。
看着凝滞在脑中的这张笑脸,我惊觉这声音好像来自耳畔,转头一看,果然见到子充就在我身边。
“你在干什么?”他笑着在我近旁跪坐下来。
我骤然脸红心跳,慌乱道:“我、我在默记祭祀的知识。”
他伸手过来捏住布帛的一角,看了一眼,就笑道:“月月,你不用记这些东西,那些人自然会准备好一切,到时候你只需监管他们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