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她是现在不想说,沐晚晚也不再问了。
一连半月这样的治疗之后,太衍宫终于奏响了丧乐,为泠善老祖办起大丧。
说来也奇,那天早上,憋了一整个冬天没下的雪,不要命一样下。
不过瞬间,便将天地染色。
沐晚晚听着外头的嘈杂,踏着厚厚的雪,撑着素白的伞,一步一步走上了流云峰。
看着密密麻麻的人群,她第一次不想再往前走。
似是看出她的情绪,宋竹君抚了抚她的后背。
“怎么了?”
沐晚晚轻声道:“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
那么多人,不管是本派的还是别派的,都在往前走,只有沐晚
晚逆着人流走走下山去。
她猛地抬头,却发现现在的自己,无处可去。
犹豫再三,最后还是推开了凤远青莲居的大门。
她撑着素白的伞,穿着素白的衣,站在漫天的大雪中,似要与这片天地融为一体。
之前一直不敢推开的书房的门,今日也终于找到机会推开。
入目的木雕,密密麻麻,室内光华流转。
她缓缓走了进去。
一个个看过去,边走边开口:“我还是不能理解这种时候这样子的悼念。来的人有几分真心?只不过因着老祖宗的名号过来,混个过场。说到底,甚至不如自己徒弟死了伤心。看着这样的场面,我只觉得一阵心累。若是我死了,我就找人把我的骨灰撒着玩儿,不想来的也不强求。
她的目光看过一排排的雕像,最后落在一个红唇娃娃的脸上。
在所有没有颜色的木雕里,只有她的嘴上沾着半点鲜红。
她凑近了看,原来是人的血,被刷了油层勉强保住了三分颜色。
再仔细看时,这雕像分明是那时候她在泠善老祖的屋子里等候凤远醒来的场景。
回忆如风,扑面而来。
那些过往,与凤远的,与老祖宗的将沐晚晚压的喘不过气。
眼泪一颗一颗的砸到地上,而后她终于痛哭出声。
她不是不敬不想,是太敬太想了,所以不想看见任何人眼中的一丝不甘愿。
说到底,彻骨的痛楚,向来也只有身边亲近的人,才能感受到。
等到身后空无一人时,才猛地想起,那时候那么温柔对待她的人,已经在这茫茫大雪中,失了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