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璃和梅媛两人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回来了。剩下的丫鬟们被钟璃安排去做别的事宜了。齐悦又在这里玩了一会子,后来被齐妈妈给拧回去了。
没一会,一个二十来岁的少妇带着一个丫鬟过来了。齐妈妈走了,洞房里面只剩暮云她们主仆三个,暮云见了来人不知道如何称呼,只好起身相迎:“不知道这位该如何称呼,请恕我失礼了。”说着纳了一个万福。
那少妇急忙还了一个礼道:“咱们是平辈之交,你只唤我一声章大嫂子就是了。”
暮云不知章大嫂子是哪家的,一脸疑惑的问道:“不知章大嫂家是?”
“我家外子是章远是温廷舟西北。”章大嫂子豪爽的说道。
暮云一下子就记起来,章远是温廷舟在西北时的一个战友,现在也在京畿大营任职,官职好像是从三品。
于是暮云连忙笑着喊道:“原来是章远将军家的嫂子,没想到嫂子这样年轻呢。我见过章将军,一时都没想到呢。”
哪个女人不喜欢别人夸奖的,听到暮云不着痕迹的恭维自己年轻,章大嫂子笑着说:“哎呦,弟妹可别臊我了,和你一比,我都快成黄脸婆了。还年轻呢?”
暮云微微一笑:“嫂子当真是自谦了,任谁看了也会觉得咱们俩是差不多的年纪,那就成黄脸婆了?”
说话间,梅媛已经泡好了一壶茶端了上来。章大嫂子见那茶具是白底绘粉彩金鱼戏图的。釉色极薄且洁白晶莹,花纹流畅,色彩温润,上面的金鱼栩栩如生,一看便知道必是上等的官窑出品的瓷器才会有此成色。
再看暮云头上那支光彩熠熠的凤钗,赤金点翠的凤钗她也有几只,但是像这样镶着莲子大小五色宝石的却是没有,便是她的婆婆也未必能找出一支来。莲子大的宝石不难寻,但是五颗莲子大的宝石在她们家都能打五支大风钗了,如今人家一支三尾钗就用了这么些宝石。
作为章家的长媳,章大嫂子也是出身于书香世家,自然是有些见识的。此刻心里却也泛起了淡淡的妒意,本来呢自己丈夫在西北也立了功劳,官职虽然升了一级,但是如今又有一个温廷舟横空出世,才来京城短短几年的功夫,就立了大功成了正四品的高官。
这固然是因着温廷舟本身本能力出众,但若是没有缙王在后面做依靠,温廷舟的军功至少要分人一半的。
转眼间,章大嫂子的心思便回转了千百回,只是她面上一点也没耽误和暮云谈笑风生,这样耳听四方的玲珑心思也是颇令人赞叹的。
暮云也不是没看出来,命妇们之间的往来本身就是这样,暮云也没什么不习惯的。
两人聊了没几句,就听见前院一阵喧闹声,接着跟着她过来的一个丫鬟跑过来回道:“夫人前院的演习已经散了,好多宾客已经准备走了。”
闻言,章大嫂子便笑着对暮云说:“既然宴席散了,想必过一会温兄弟就回来了,我就不在这里打扰你们了,以后有机会咱们再说话儿。”
暮云站起身来:“多谢大嫂子相陪,大嫂子请慢走。”然后吩咐钟璃亲自将张大嫂子送到院子门口。
果然章大嫂子走了没多久,温廷舟便带着满身的酒气回来了。
紧接着,又有两个粗壮婆子抬了热水过来。温廷舟见暮云有些羞怯又局促的样子,轻轻的笑了一下,说:“你先洗漱吧,我去另外的房间洗去。”说完,便转身出去了。
暮云见状,便解开头发脱下外裳来,进到浴室里面痛痛快快的洗了一个热水澡,现在虽然是九月,但天气还是有些炎热的,她今早盘发髻的时候,全福夫人给她用了头油,当时暮云迷迷糊糊的,也来不及阻止,勉强就顶着自己不喜的头油过了一天。
可能别人会喜欢闻这股子香喷喷的味道,但是她还真就很不喜欢这种太重的香气。本身暮云就是自己做香水的,大辕朝这种头油富人家用花朵浸在橄榄,穷人家是浸青油里,怎么也免不了有一股子油腻腻的味道。
暮云仔仔细细的将头上的头油都洗干净了,才觉得解放了头发。光是洗完及腰的长发,就用了快二十分钟的功夫,桶里的水都有些凉了。
虽然今日有些热,但暮云还是让人重新提了热水过来,她并不想洗冷水,将身上里里外外洗了一遍,虽然昨晚洗过澡了,但是今日天气也蛮热的,出汗有点多,身上黏腻腻的,还有头上的头油,让暮云觉得身上总有些油腻感。
洗完之后,因着新婚,钟璃特意拿了暮云自己做的一身红色丝绸蕾丝吊带睡裙和一件同色的软绸睡袍给暮云换上,又拿大毛巾帮暮云将头发擦得半干。
说实话暮云拿到那套红色睡衣时有些抗拒,但转眼一想,自己都结婚了还扭捏啥子呢!然后努力克服了心中的羞怯,把睡衣穿上。
暮云看看屋里的大座钟,发现已经快晚上十点了,在这个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年代,这就已经是很晚的时间了。
于是暮云便对着钟璃和梅媛说道:“天色不早了,你们也都去睡去吧。这两天你们也都辛苦了,加静雯、银心和银柳俩个,每人自己领一个朱红色的荷包,钟璃你自己记上。”
早前准备见面礼的时候,暮云特意让她们将荷包用颜色区分开来。朱红色的荷包是暮云预备着给温廷舟亲戚家孩子的见面礼,里面装的是两枚精致的花生状的金锞子,每颗足有两钱重呢。
这份赏赐不可谓不厚重了,两人行礼谢过暮云后方告退着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