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行到一个叫做平桃城的所在,燕阳看到城垣破旧,民众衣不蔽体,个个愁眉苦脸,纳罕之中独自离开队伍,装扮成闲散游客上前询问一个摆茶摊的老者。那老者欲言又止,环顾四周之后,只是动了动嘴唇,终究还是没有说话。
燕阳悄声说道:“小可不过是个远来的游人,见此处这般模样,心中好奇,因此发问,老丈不必有甚顾虑。敢问老丈,此地的城主是谁?”
老者闻言,稍稍放松戒备,答道:“城主老爷叫做垣力生。”
燕阳又问道:“这垣力生为官如何?”
老者言道:“垣老爷为官那是没得说,自家宅院气派得如同皇宫,院内奔走的小厮、使女不说上千也有八百,据说大小老婆都娶了上百个呢。”
燕阳闻言,差点气岔了气:这样的官老爷,那还叫为官没得说?老丈你这么说话,不怕别人听到骂你亲娘祖奶奶?
不过,看老者那衣衫褴褛、穷困无着的样子,不像是为官府抬轿子的人,燕阳料定他可能是心有顾忌,害怕官府找他的麻烦。
果然,便在此时,几个穿着鲜亮的男子大摇大摆地来到茶摊前,其中一个厉声喝道:“老头,为什么跟外来的陌生人说话?莫非是忘了垣老爷的规矩?”
老者一边摆着手,一边慌忙说道:“不敢不敢,适才这位小哥口渴了过来喝茶,顺便问路,我可什么都没跟人家说呀,大爷不信的话问问这位小哥便是。”
那男子昂着头,气势汹汹地说道:“该问的我自会问,不劳你个摆茶摊的指教!嗯,我听说你欠了东街黄财主的钱,拖着不还,黄财主委托我催账来了,你到底还不还呢?”
老者满面愁苦,拱手说道:“大爷明鉴,我做的是这赔钱的买卖,哪里有钱去还黄财主?还请大爷跟黄财主说说,再缓些日子,容我设法措处。”
男子一脚踢翻了茶摊,张口骂道:“呔,本大爷金口玉言,说出的话难收回,岂容你耍赖挣挫!识相的话,乖乖地把欠人家的钱还了,老子没话说。不然的话,吃不了兜着走!”
说罢,几个男人扬长而去。
老者一边抹泪,一边扶起茶摊,而后呆坐着抽泣。
燕阳问道:“老丈,刚才来的是什么人哪?”
老者停止抽泣,缓口气,方才说道:“唉,那都是垣老爷豢养的奴才,说是维持秩序的爪牙,其实就是无恶不作的恶霸。小可生计无着,无奈之中借了黄财主的高利贷,那本利越滚越大,小可便是卖了房屋地土都还他不起。叵耐那黄财主不知怎么看上了小可女儿小喜,要讨了去作妾,因此跟垣老爷的奴才们串通,强逼着小可答应。小哥你说说,那黄财主阴狠刻薄,小可怎能把闺女送进那个挣不脱的火坑!”
燕阳闻言,气得七窍生烟,片刻之后说道:“老丈不必悲伤,这事既然让我碰上了,那我就得管管。我交给你个法诀,你且记好了。那些奴才要是再逼你,你就说你跟莅临平桃城的钦命使认识,谅他们也不敢拿你怎么着。”
老者急忙摇头:“小哥说笑了,小可这条贱命,哪能有幸结识什么钦命使?这等谎话,小可说不来,说了人家也不信。”
燕阳道:“不管他们信不信,你只管这么说,到时候自然应验,老丈你千万记好了!”
动员一阵,直到老者答应下来,燕阳方才离去,一边走一边感叹:这堂堂皇朝的官员,真的已经腐坏到这种地步了么!
回到皇家车队,却发现一干地方官员已然前来迎接,恭恭敬敬地守候着,对出面接洽的羌句岂点头哈腰。
看到燕阳返回,羌句岂急忙迎上来,地方官员紧随其后。其中一个领头的,峨冠博带,打扮得很是华丽,满面堆笑道:“平桃城城主垣力生携城中官员恭迎十七皇子驾临,诚惶诚恐,不胜荣幸之至!”
燕阳听着垣力生那狗屁不通的欢迎词,心中很是不快,虚言应付道:“罢了!十三皇娘行了大半日路,想必劳累得很,你们且安排个客店,好让皇娘安歇!”
垣力生一边说话一边点头哈腰:“皇子放心,卑职早已安排妥当。皇娘跟皇子、皇子妃玉体尊贵,城中客店太半龌龊不堪,卑职特意腾出闲常接待贵宾的私家别墅接待,保准让您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