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会儿,裴氏才松开杨元庆,转身准备出门。
对裴氏接下来要做的事,杨元庆了如指掌,肯定是要去拿放在门后的锄头,再去田里锄草。
他伸手拉住裴氏的袖子,道:“娘亲,歇会儿再去吧!”
裴氏回身打算拒绝儿子的好意,见他眼神中透着一股坚韧,表情看上去有些容不得自己拒绝的意思,和当初那个醉酒宠幸自己的老爷十分相似。
裴氏顿了一下,往榻边挪了两步,挨着儿子坐下,道:“娘亲陪你说会儿话然后再送你去书院吧。”
刚还说让自己下午不用去上课,此时又让自己等会儿去上课,看来娘亲是想将自己打发走好出门干活。
杨元庆不禁觉得好笑,打趣道:“娘不是让我不要去学校吗?”
裴氏一听,脸红得跟柿子一样,手直接伸到杨元庆腋下挠道:“叫你逗我,叫你逗我。”
母子二人在塌上嬉闹一番,杨元庆的胳膊终究不是裴氏大腿的对手,最后求饶才告一段落。
杨元庆拉了下嬉戏中褶皱的衣衫,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看着裴氏问道:“娘亲,这里到京城有多远啊?”
突如其来的问题让裴氏有些诧异,望着长相挺像杨将军的杨元庆,朱唇皓齿,浓眉大眼,五官分明。她问道:“想去找你父亲啦?”
眼下虽和杨元庆熟悉的历史完全不一样的朝代,但从杨府把裴氏赶出家门的举动来看,这个时代和所知道的那些封建王朝一样,达贵人家对子嗣的出身很是重视,就像东汉末年的枭雄袁绍和袁术两兄弟,嫡出跟庶出在家中的待遇全然不一样。
自己一个酒后失德生下的孩子,在当今社会,那是对杨大将军这种体面人的羞辱,没被乱棒打死在胎中就算是一种恩赐。
杨元庆哪敢再回去找生父。
对那个没有一丝父子感情的杨延年,他不出半点亲情感,摇了摇头,道:“没,我只是想知道到京城的距离而已。”
裴氏不禁想起自己被赶出杨府之事,沉默片刻,道:“丁州往北走一个月,期间要经过霸州,然后就到京城。”
裴氏的答案没有明确的距离,但从她说的时间来看,杨元庆心中大概有数,再次问道:“娘亲,大元有几个州啊?”
这个问题裴氏也不清楚,记事以来她就被送到霸州林府,整个童年都是在林府度过,直到小姐嫁给杨将军才离开霸州去了京城。
和华夏封建年代一样,大元也一样封建,女子除了无才便是德,还得在家从父出嫁从夫。
哪怕你是富家小姐,也要恪守本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这个世界有多大,裴氏也不大清楚,毕竟没出过远门,甚至连大元王朝有几个州心里也没数,她所知道的,也都是听小姐说的。
裴氏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答案,摇了摇头,道:“我不大清楚,丁州去往京城有个霸州,我们的南边是汀州,好像还有什么凉州、银州的。老爷还没回京前,是在汀州带兵,也就是丁州的东边,汀州对面还有个国家,叫宋国。”
原来天下并不是大元一个王朝。
杨元庆再问:“除了宋国和大元,还有什么国家啊?”
“南边还有一个楚国,听说它是天下最大的一个国家。”
“有多大?”
“很大很大的那种,村正家那个在平南县做事的亲戚的主人就是跟楚国人做生意,他家的粮食蔬菜都是从楚地买回来的。”
“还有吗?”
“在我们的北边,是个辽无边际的草原,草原上住着很多胡人,现在最凶的胡人是契丹人,名扬天下的河西九曲也在契丹人手中。再往北,我也不知道,小姐没说过。”
听裴氏这么一说,杨元庆不禁套上前世的华夏版块,虽然不知道眼下的地理位置对不对,但大概也有个底,接着问道:“那我们的西面呢?”
裴氏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杨元庆不死心的问道:“我们的东面是宋国,宋国都跟什么国家挨着啊?”
裴氏想了一下,道:“小姐说,宋国的之东,便是茫茫大海,而宋国之南,还有个越国。”
“那楚国呢?”
“楚道难,难上青天。连国中几个大州我都没去过,更别说楚国那山川险要之地,那就更不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