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往说的这些点上时,基本成了宁浩跟杨元庆两人的互动,其他学生只能默默的听他俩对话。
譬如:富与贵,是人之所欲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处也;贫与贱,是人之所恶也……等等。
这些出自论语的文章,一下子全都聊到杨元庆的心坎上,这些他前世已经读过,那时候的他对这些文章的见解全是处于在未踏上社会的懵懂阶段,对书本的见解全凭释文的分析。
此时再重新看待分析这些哲学理论,难免就会导入前世离开学校后的社会经验和自我心得。
宁浩在京城时是个幕僚,也称师爷,说白了就是帮雇主出主意的那种,属于不能见光的身份。
这类人的主意向来阴谋多于阳谋,人性阴暗的一面比常人还要多。
杨元庆前世已经感受过人间冷暖,见过世态炎凉,在和宁浩的互动中总会发表和世人背道离经的见解,跟宁浩的想法有着颇多的共鸣,导致二人的相识除了有师徒名分,有时更像忘年之交。
杨元庆的身边除了多了宁浩这么个妙人外,四月还有一件让他揪心的事和一件难以忘怀的事。
关于书院来了新先生,裴氏也知道,在杨元庆告诉裴氏的时候,她只是轻笑的说了句:“看来这位宁先生还挺厉害的,这么快就入我们家庆儿的法眼”。这都不知道是在夸新先生还是在夸自己。
裴氏为什么不想聊新先生的话题,在杨元庆看来,可能是三月的一场雨加上四月的耕种忙碌让她的偏头疼又发作了,近来总是能听到她半夜睡不着,拿着拳头砸自己脑袋的声音。
杨元庆每当询问母亲病情时,她总是一句:“没事,过几天便好了”,敷衍了事。
这个月,他带裴氏去大点的城市看大夫的事已经讲了不下五次,顿时有些恼怒道:“什么叫没事,每天晚上你都在捶脑袋,你想把脑袋给砸了?”
裴氏坐在他床沿干笑道:“痴儿,你看娘有那么傻吗?晚上头有些痒,就挠了一下,以后我小声点,不吵醒庆儿便是了。”
杨元庆瞟了裴氏一眼,道:“当我三岁小孩啊。”
裴氏俏皮道:“不然呢?”
杨元庆两眼一翻,道:“明天我陪你去岭南找个大夫看一下。”
裴氏摇了摇头,道:“娘这病自己知道,就是去京城也是一样,这病除了把头颅开了才能治,其他什么药都没办法。”
“谁说的?”杨元庆问道。
裴氏笑道:“当然是大夫说,还能谁说?”
“………”
裴氏虽然常年在地里干活,一双手却保养得很好,不像天天干农活的,她轻轻抚摸了下杨元庆的脸蛋,道:“好了,早点睡吧。”
杨元庆眼睛眨了下,道:“娘,林小姐的功夫有多高?”
在杨元庆看来,裴氏会功夫,但顶多也就懂点皮毛而已,这个林小姐,应该会比母亲要高很多,她能嫁给老杨,家境肯定会比寻常人家好,说不定还是霸州地界哪个举足轻重的人家。
裴氏对杨元庆学武这事还是不怎么认同,劝道:“庆儿现在好好读书,将来争取做个大官,学功夫干嘛。”
“官有那么好做啊。常言道,伴君如伴虎,还不如一个快意恩仇的江湖游侠。”杨元庆笑道。
裴氏瞪着眼睛讶然道:“庆儿想做个游侠儿?”
“将来的事将来再说吧,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娘的病。”
未来的路,杨元庆现在说什么都不准,有太多的不定因素,就像前世有人明明是九八五的高材生,最后却走上了送外卖的道路。
自己那个便宜老爹,功勋累累,何尝不是被架空了在家闲赋。
他一个私生子,想在秦石底下谋个一官半职,哪那么容易。
还不如去跟老杨攀攀血脉交情,说不定做个一事无成的富家公子也不错,没事领几个奴才出门遛下狗、调戏下良家妇女,有事就大喊一声:‘我爹是杨延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