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杨延年的出门次数逐年减少,但不代表在家待着就很安全。
那座被世人传得神乎其乎的凌云阁和杨延年的项上人头,一直都被江湖上那些自诩大侠高人的武林人士惦记,从不缺乏有武林人士想破了脑袋怎么潜入凌云阁或砍下杨延年的脑袋。
只可惜,最后凡是想异想天开以武犯禁去凌云阁盗取武学秘籍,或取杨延年脑袋的江湖人士,进了杨府之后,便如石沉大海消失不见。
每年的今天,杨延年都会来西陵一趟,这里不仅埋葬他战死沙场的两个孩子,还有他今生最爱的女人。
他还没让杨元庆认祖归宗,天亮前的那场热闹的祭祖和杨元庆没有半点关系,为了避免杨元庆心生间隙,他还是带着杨元庆来西陵走一遭,让自己的夫人也看看这个私生子。
山下,一群人默默的卸甲下马,杨延年夫妇并肩前行,杨元庆与杨景紧跟身后,王开泰和许七安紧随其后,与走在前头的杨延年一家四口相隔一丈左右,不敢逾越。
到了半山腰,等下人将贡品摆放整齐后,杨延年才给四座紧挨一起的坟墓中规模第二大的坟墓上了三柱香,刘氏在杨延年上完香之后也跟着上三炷香,紧接着便是杨景,小胖子还磕了三个响头。
杨延年指着墓碑说道:“元庆,给你大娘上香!”
“这是你大哥杨宗保,二哥杨宗业!”杨元庆上完香后,杨延年指着左右两端的两座规模稍小一点的坟墓一一说道。
等杨元庆上完香后,杨延年便让刘氏带着两孩子先行下山,他想单独跟天人相隔的原配唠几句话。
“宛如,刚才给你上香的孩子就是我之前跟你说的元庆,你刚有没有认真看看啊?”
“上月,青鸾走了,我便让人将元庆给带回来。”
“刚见到这孩子时,这孩子特别犟,连我都不认。这脾气,跟我真像,竟然敢当着我的面喊我作大将军。”
“嘿嘿,你说这叫什么事啊。”
“他恨我当年没把青鸾接回来,可我也想接回来啊,只是青鸾她不愿意。你知道的,这些年皇帝一直对我很忌惮,更不舍得让我的孩子接我们的爵位。他们恨不得我的子嗣都是个只会吃喝嫖赌的败家子。”
“哼,他们越是这样想,那我就越不让他们如意………”
“好像又说远了,这些事你不喜欢听。”
“当初看到元庆,我好像看到了宗业,他的五官跟老二长得很像,连性格也很像,都是吃不了亏的主。不过这小子比老二小时候要聪明。”
“西湖春色归,春水绿於染。群芳烂不收,东风落如糁。参军春思乱如云,白发题诗愁送春。遥知湖上一樽酒,能忆天涯万里人……这是他做的诗,宛如,你觉得怎么样啊?”
“是不是挺出人预料的?这孩子有大才,不过也不老实,竟跟我说这不是他作的,是在丁州时偶遇一个盐贩时听到的,他便偷偷据引用。好小子,宁浩跟他朝夕相处六年都没见过什么旷世奇才的盐贩,他还能偶遇到?”
“骗鬼去吧。我才不相信,敢跟我耍心眼。唉,算了,这些年我也对不住他跟青鸾,骗就让他骗吧,耍心眼就耍心眼吧,难道我还会跟他计较吗?”
杨延年双眼通红,自言自语道:“宛如,你要活着该多好啊,你懂得比我多,还能给我出些建议,教教我怎么教这孩子。以前我瞧不上你那点学问,觉得百无一用是书生。现在想来,其实读书人有时候说的很多东西都是对的,说得挺有道理的。就像管这么大一家子,真的很不容易。一个家若表面蓊蔚洇润气象雍容,内部是中空的话,那便是金玉其外,败絮其内,不久就会倒塌。你要是在就好了,由你来管这么一大家子,我也就放心了。”
“前些日子元庆这孩子差点被人给打断了双腿,幸好……”
杨延年身后的阶梯,一个书生气喘吁吁地跑上来,边跑边喊:“主公,主公,有紧急军情……”
眼眶湿润的杨延年起身望向天空,把热泪回流到眼眸深处,深吸一口气调整状态后,才转过身问道:“什么事?”
“主公,东边变天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