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底下入魔者大多都是因此,多叶青篱一个不多。
但少她一个,也不少。
所以在后来,见到叶青篱被吸血后的反应时,萧闲忽然就改变了主意。
如果说之前的种种诱惑 引诱得叶青篱,是因为她道心坚定,那后来她在崩溃边缘的及时自救,则让萧闲看到了这人骨子里真正引人难忘的地方。
叶青篱当时的表情,在萧闲此后不经意想来,都是很有趣的,当多年前的景象与如今重叠时,她这个原本并不如何鲜明的小人物也就这么看似无声,实则有迹可循地在萧闲眼前鲜活了起来。
他饶有兴致地猜测着,不知当叶青篱发现天音窥虚耳在离开此处后立即就枯萎了,会有什么反应?
这个念头竟然盖过了杀人灭口的心思,萧闲甚至还在想,叶青篱既然都学会不告而取了,那她这人也就无法跟什么正义、正直沾上边了,人类虚伪者众,那么当年那个天真得会给同门做坎肩的小姑娘,在仙道蹉跎下,最后又会变成什么样子?
萧闲之所以为魔,就是因为心思完全无法为常人所揣度。
甚至就连他自己对自己的心思,在有些时候也是捉摸不住的。
而他也从来就没想过要捉摸和控制。
随心所欲,这是萧闲的魔道,为此,他并不介意付出任何代价。
两人从下层山洞一路行至上层,萧闲忽然反身问叶青篱:“你可知道,漫长岁月下,生灵最不能忍受的是什么?”
叶青篱怔了怔,才说:“是然衰老?”
追求长生,几乎可以说是所有修士的共同愿望,所以越强大,活得越久的人往往便会愈加怕死。
“不对……”萧闲却道,“是没有对手。”
他唇边延伸开了一个极细微极细微的笑容,这个笑容浅到甚至完全无法从他的神情上分辨,但他周身的愉悦气息却如峭春寒下的一缕清风,蜿蜒在星月之下,如泥土之下草木舒展的声息,令人眼前无端一亮,所有感官俱都沁然。
这完全不符合萧闲的风格,叶青篱正觉得反差太大,无法应对之时,又见他从储物袋中取出块棕灰se的皮草。
“这是你当年送我的坎肩,如今有些褪se了。”萧闲道,“何时有空,再帮我缝一件如何?”
叶青篱一时之间,更加无话可说。
洞中声息陷入沉寂,而此刻的昆仑,已几近沸腾。
当昆仑境内各地都划出了撷英三阵的闯阵区时,连续几日明灿的阳光也毫不客气为昆仑山脉带来了如此季节下难得的热度,仿佛是在为此而助兴。
这般盛会,的确不止是百年难得一见,而是自昆仑派开创太虚论剑以来,就从未有哪一届达到如此规模。
在昭明城的正中心位置,城主府前玉阶上已经立起了一块高达三丈的奇异镜子,这面镜子大体呈椭圆形,边缘舒展的花瓣叶角正是水仙,镜体颜se却不是常见的青铜或者金黄,而是如真正花朵一般的玉白。
白玉镜边,水晶镜面,在阳光下折射出五彩的璀璨光芒,几乎令人难以直视。
这面水仙花状的巨镜前却有不少修士在规规矩矩地排队,稍远处街角边上也站满了议论不止的人群。
“这个到底是什么法宝,怎么此前从未听过?”
“想知道?怎么不去问镜子?”
这厢议论正热,那边的巨镜前,排在最前头的一人却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块中品灵石。
他将灵石按到巨镜底下的花托上,那白玉se泽的花托便轻轻舒展了几下,竟仿佛是动物吞食一般,就轻轻巧巧地将那块灵石吃得不见影踪,巨镜“吞”了这块灵石,镜边的花瓣便如活物般慵懒而优雅地摇曳。
“唉……”轻轻一声叹息,似餍足又似索求,巨镜的镜面如水波般荡漾了几圈,忽然就在镜中显出了星空的画面。
原来这发出叹息的,居然是这面巨镜!
“出星空了,出星空了,这镜子要睡了!”
后面传来骚动:“我@#%~*……这昆仑派的什么破法宝!脾气比天还大,一天要出好几次星空,现在明明就是正午,阳光正好呢,它睡什么睡!光吃东西不干活!我##¥%&……要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