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得舱来,但见暮霭沉沉,河水凄清,当下将小舟拴在船尾,以备逃生之用。二人见舵手更不拦阻,愈觉蹊跷。寻遍各处,却不见了魏雍容,便抓一名舵手逼问,方知他竟早已登岸而去。
婉晴笑道:“这般趣事,我若不弄个水落石出,怎能安心?小的既跑了,便来对付老的。”
凌钦霜道:“你有什么主意?”
婉晴笑道:“山人自有妙计。”
子夜时分,二人蹑足摸到底舱,见些许微光透过门缝射出,知二老并未睡下。婉晴一摆手,示意凌钦霜在此等候,凌钦霜握住她手,低声道:“小心点。”
婉晴心神一荡,脸上火热,嗔道:“知道啦!”
忽听舱内魏玄贞道:“是谁?”
婉晴忙将凌钦霜推到暗处,径自近前笑道:“魏叔叔,是我。”
俄而舱门打开。婉晴笑道:“魏叔叔早啊。”
魏玄贞瞪她一眼,道:“早?现下是半夜。”
婉晴悠然进舱,微笑道:“所以魏叔叔起得早啊。古有闻鸡起舞,魏叔叔未闻鸡鸣,便自挑灯夜读,其志堪比古人也。”她在“志”字上说得极重,以为敲山震虎。见得楚天渊正襟危坐,手捧古卷,拍手叹道:“楚叔叔也起啦,所谓‘黑发不知勤学早,白首方悔读书迟’,侄女惭愧得紧。”
魏玄贞向走廊望了一眼,便自闭门,哼道:“什么闻鸡起舞,我们还没睡!”
婉晴啊了一声,道:“侄女忘了,二位叔叔的‘彻夜不眠神功’尚未大成,岂能半途而废?”
魏玄贞道:“丫头,日里没杀你,现下却来送死么?”
婉晴微笑道:“不敢,侄女此来,便是谢过叔叔不杀之恩。”
魏玄贞道:“不见得吧,那小子呢?”
婉晴叹道:“他早睡了。”
魏玄贞道:“还没走?”
婉晴道:“他不熟水性,独自逃走,岂非自寻死路?明日到了苏州,再走不迟。”
魏玄贞道:“你呢?”
婉晴道:“当然随他走了。这些天承蒙搭船,自也要谢过二位叔叔的。”
楚天渊望了她一眼,道:“你这丫头,十句里没半句是真。有话直说,不必拐弯抹角。”
婉晴道:“楚叔叔可是错怪我了,侄女句句肺腑,字字真心。”
楚天渊一挥手,道:“无事自便,我要安歇了。”
婉晴心中暗骂:“老家伙,安息去吧。”口中却笑道:“不急,不急,魏叔叔可有铜钱?”
魏玄贞道:“都让你散去了,哪里还有?”
婉晴眨眼笑道:“无妨,侄女自备了。”掏出一枚,喃喃道:“明日便要分道扬镳,侄女颇为不舍,且来占上一卦,算算运程。”将铜钱翻转数次,说道:“魏叔叔,这个你最在行啦,来看看吧。”
魏玄贞道:“卜卦便卜卦,那番鬼话却说与谁听?”
婉晴笑道:“不说些好话,魏叔叔怎会教我?”
魏玄贞看罢随口道:“天火‘同人’,并无变爻,乃二人同心之象、合作共事之意。恭喜了丫头,你和那小子前途无恙。”
婉晴喜道:“当真么?”
魏玄贞淡淡道:“命理虽由天定,命象却瞬息万变,此一时也,彼一时也,也不必太过当真。”